一旁的大爷楼义行皱眉,母亲气头上这话确实说得过了,若是捅出去,二郎因这事被罢了官,他们这一家普通小地方行商的,哪里还能有如今这般滋润生活?退一万步讲,若是二郎心中有了心结,此后不给他们钱财好处了,岂不也是得不偿失?
楼义行越想越着急,正要找补回来,便听到楼晚意开口道:“祖母上来便扣了爹爹和娘亲好大一顶帽子,爹爹和娘亲皆是孝顺之人,定是不愿与祖母争辩的。然而我亦为人子女,便不得不为爹娘争辩一二,望祖母恕罪。”
顿了顿,楼晚意接着道:“今日祖母和大伯一家会到京城,但我们昨日才知晓,娘亲便赶忙让下人们收拾好一应院落和物件,只为了让祖母与大伯住得更舒适。但今日祖母只因见了二姐姐一面,便不问缘由的就下了定论,说阿娘在内院处事不公,甚至还说爹爹不配当官,祖母当真是好狠的心。您不心疼爹爹在官场上矜矜业业这么多年,才坐上的丞相之位也就罢了,竟然还说这许多风凉话,怕不是希望我们全家一起回南阳经商种地去?”
卢氏本身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户出身,二儿子当官后更是在南阳作威作福惯了,听楼晚意这么一说便愣住,反应过来:这二郎确实不能不做官啊,不然谁给经商的大郎和三郎撑场面!自己刚刚确实是被气的口不择言了,但是让她这么个在家中要风得风的老祖宗认错是不可能的。
于是卢氏梗着脸嘴硬道:“那棠丫头满身的伤痕,难道是我瞎说的不成?那个有眼睛的看不到啊?”
楼义行的嫡妻杨氏也出声附和,“母亲说得有礼呢,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怎么在府中净是伤痕?难道你们丞相府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成?”
苏瑜禾当下脸就绿了,语气也不善道:“大嫂说这话真是还不中听,我们丞相府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会有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本是想私底下再一五一十的告知母亲,可怎知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要发作了。”
那卢氏本就心性狭窄眼皮子浅,家中日子越过越好以后,最是忌讳旁人说自己没有见识。如今听到苏瑜禾说她不分青红皂白,便觉得是苏瑜禾在暗讽自己没有见识。不禁又开始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苏瑜禾大骂:“你一个外嫁女,有什么资格对着我指手画脚!这府可是我儿的!像你这般没有妇德之人,我看还是让二郎休了为好!”
众人皆惊,这老祖宗真是越说越没边儿了。夫人堂堂一个侯府嫡女本就是下嫁楼家,若是夫人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可如何是好啊!
苏瑜禾眼眶通红,两行清泪顺势直下,被气得捂住胸口,顿时感觉一阵心绞痛,头沉沉就要站不住了。
“母亲说的哪门子话!阿禾是我三媒六聘,堂堂正正娶回来的妻,是要与我生同眠死同穴的。她好不好我自然心里有数,就不劳旁人上我家来指指点点!”楼义止大步踏入将苏瑜禾揽住,环顾一周,官场高位多年的气势引得众人噤声,“阿禾昨日便开始张罗着母亲与大哥一家的吃穿用度,尔等不感激便罢了,竟然还一个个骑到她头上撒野。真是岂有此理!”
卢氏本就有些怕这二儿子,如今看他进来不由得心下一惊。刚坐回椅子上的身子,竟又站了起来。扯起笑脸朝楼义止道:“二郎,你误会了。我……不过是开玩笑,呵呵。二郎媳妇自是好的,只是棠丫头满身伤痕的,总得有个缘由不是?”
楼晚意简直要替卢氏鼓掌,这变脸速度,楼晚棠真不愧是她的亲孙女。现在总算能理解卢氏为何这么喜欢楼晚棠了,相似之人总是更容易入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