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先打草惊蛇。”
徐韶华面色平静的说着,右相既能布局,他便能见招拆招!
“消阳草之事,是右相的底牌,但现在,亦可作为诱饵。”
景帝闻言,终于振作起来,他沉吟片刻:
“便以那位活下来的百姓为饵,朕会派云骁卫保护他。不过,右相又会在何时下手,倒是让人有些难以揣测。”
徐韶华闻言,抿了抿唇:
“若是臣不曾记错,要不了半月,傲舜使臣便该抵京了。”
傲舜国在寒塞损兵折将不说,连他们引以为傲的三棱箭也被缴获了大半,是以哪怕商长陵直接被景帝判处斩首后,也都不敢多置一词。
是以,此番前来的使臣,乃是求和献礼的。
徐韶华慢吞吞的说着:
“倘若只是我大周之事,圣上手握京城驻军,若是以铁血手段镇压,只怕其胜算略失几分。”
而右相做的事,自是不容有失!
徐韶华此言一出,景帝面色微凝,倘若右相和安王果真联手,并且是当着外邦使臣的面儿要挟自己,这几乎是一个无解之局!
景帝这些年兢兢业业,为了破局历尽千辛万苦,他可不想让自己,或者他国的史书上,留下什么让后人耻笑的恶名!
但下一刻,徐韶华抬眸看向景帝:
“圣上可信臣?”
“朕当然相信徐卿,你是朕除了太傅以外,唯一信任之人。”
“那么,便请圣上静候佳音吧。”
……
大理寺中最近又有一桩奇案,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听闻是一名逃役的家人本欲上京告御状,不料遇到了大理寺的卫大人,这才得知那逃役乃是差点儿被人所害,可偏偏那人奔袭百里,浑身是血的翻山越岭,爬回家中后竟是一病不起,其家人悲愤欲绝,大理寺对此颇为重视,百姓也纷纷关注此事。
要知道,服役大事,关乎国家大事,先帝在世时,定下轻徭薄赋的律条,更是不许监管官吏对劳役百姓打罚伤身,年迈者不役,年少者不役,家中独子者不役等多条律法。
可以说,对于农闲时刻的百姓来说,前去劳役填饱肚子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徭役乃是奉国令修桥铺路,也相应的,若是徭役被人暗害,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一时间,众人对此的关注达到了至高,就连右相也略有耳闻,只不过,听了此事后,右相的神色一下子冷凝下来:
“怎么会有一个活口!”
木骥想起下面人的禀报,只低声道:
“这事儿也是邪了门儿了,本来是想要将一石头人拍晕,丢到山沟里喂狼,谁知道他竟然半路醒了过来。
相爷您是知道的,先帝有令在前,现在不许随意打杀徭役了,下面人也只能想这个法子了。”
木骥这话一出,右相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借口!那人绝不能醒来,否则会打本相与安王一个猝不及防。”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另,让徐韶华来见本相一次,也不知他这次踩着本相得了圣上赏识的日子过的可舒坦?本相,本不想对付他的……”
右相低声喃喃,但语气中却暗藏一丝阴寒,木骥听的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是,属下这就去!”
右相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布置就要提前进行了,他一时心中激动,但又有了一些紧张。
与此同时,随着傲舜使臣的到来,鸿胪寺忙的脚打后脑勺,其余朝中六部倒是对此津津乐道:
“打先帝故去后,咱们倒是许久不曾受到他国的献礼了。”
“嗐,我大周地大物博,兀那小国三瓜两枣哪里看的上眼?不过这傲舜国倒是与我大周相当,也不知其为何会低头?听说,那使臣还携了百年之盟的合约,意图与我大周重新签订!”
“被徐给事中打怕了呗!不过,你们说还有什么事徐给事中做不了的?就连右相,这次竟也是栽倒他手里,有安王出手,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啊!”
左朝房内,众人议论纷纷,左相称病未来,而等徐韶华下一刻踏入其中后,众人纷纷为之一静,随后簇拥着徐韶华在一旁的主座落坐。
“徐大人,您素来在圣上面前得力,不知此番傲舜使臣来此,是什么章程?”
徐韶华闻言微微一笑:
“这是鸿胪寺的大人们应当考虑的事,诸君问我我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哎呀,当初若不是徐大人您,傲舜国这会儿哪里回来递降书?”
“就是就是,怕不是徐大人一站出去,那些傲舜人就要两股颤颤了!”
……
要不怎么说读书人会夸人,一刻钟的时间,徐韶华耳边的夸赞之语就没有重复过。
不过,对徐韶华来说,皆是过眼烟云罢了。
朝上,就傲舜使臣前来之事做了简单布置,随后徐韶华便重新会兵部忙碌起来。
这一次,兵部可是要好好用一用的。
纵使傲舜使臣已有投降之意,但为了圣上龙体安泰,在京中布防一番,也是情有可原。
右相在等傲舜使臣,徐韶华同样是。
一日的光阴悄然溜走,等徐韶华忙完后,天边已经隐约可见月亮,他将值房关好,这才朝家中走去。
只不过,在路过一个小巷之时,寒光乍起,徐韶华原本想要腾起的身子险险稳住,下一刻,木骥那张熟悉的脸,露出了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
“徐大人可真是让我好等,相爷有请,还望您莫要让我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