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华这话一出,卫知徵脸上的轻松荡然无存,他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华弟,陈家村人中了消阳草的事,有眉目了。”
“什么?”
徐韶华没想到卫知徵这么短的时日便将此事调查出来,见卫知徵面色凝重,他随即正襟危坐,卫知徵也在斟酌了一番用词,这才开口道:
“那日,华弟让我去查陈生之事,我将他在五年内在京城及周边省府的路引皆核实了一遍。”
卫知徵说到这里,徐韶华终于明白为何卫知徵这段时日为何会连休沐日都忙的不见人影。
“此事让明乐兄费心了。”
卫知徵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徐韶华:
“这不打紧,最要紧的,还是陈生之事。经查,陈生一直未曾离开过京城,但他两年多以前……曾经受工部调遣,为圣上和皇后修筑大婚宫殿。”
卫知徵这话一出,徐韶华只觉得一道灵光犹如闪电般劈中了自己!
“消阳草,皇后寝宫……难怪,难怪右相此番被革职也不着急!”
若是圣上中了消阳草,后继无人,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皇帝,那江山还能坐的闻吗?!
徐韶华猛的站起身来:
“此事必须告知圣上!”
卫知徵忙拉住徐韶华的袖子:
“华弟,此事只是你我的推测,况且,那是皇后的寝宫,岂能随意踏入?”
“哪里需要踏入皇后寝宫,若是圣上无虞,自然一切安好,但若是圣上……”
徐韶华没有说完,他闭了闭眼,心中头一次掀起惊涛骇浪,此事右相早有筹谋,可他何至于此?!
卫知徵自然知道其中轻重,他犹豫了一下,随后道:
“那便由我向圣上进言,若有差池,我相信华弟会救我出来!”
卫知徵认真的看着徐韶华,徐韶华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
“此事……不急。明乐兄且将你查到之事,细细道来。”
“嗯,除了陈生曾被工部特调去修宫殿一事外,我还查到当年修建宫殿之人,无一不是在这两年间参加劳役,却,却都丧了命。”
卫知徵语气有些沉重的说着,徐韶华冷静下来:
“当真没有一个活下来的证人了吗?况且,当初陈生若是匠籍,我也该有所耳闻才是。”
卫知徵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有一人,虽然活着,可却也是生不如死。据说其是逃回来的,家人百般遮掩,我派了大夫去,这才吐口……原来那些百姓,都在修路之时,被,被垫了地基!”
卫知徵调整了一下心情,这才继续道:
“至于陈生,他确实不是匠籍,当时正值汛期,工匠们大多被派出去休整河堤,但当时工部又与右相辩白,只需要十万两白银便可以修好宫殿。
于是,之后工部为了节省开支,乃是自民间调入人手。此事,我曾询问过如今的工部侍郎程声余,当时众人对此事一筹莫展,不敢耽搁筑堤大事,但圣上娶亲也是大事,之后,之后不知谁说了一句征用民役,这才有了陈生等人。”
“好算计,这一出手,一旦发现消阳草之事,朝可以将之归就于工部中人,借刀杀人,还真是熟悉的手段!”
卫知徵闻言一惊,随后忍不住看向徐韶华:
“华弟是说……”
“此事既然明乐兄已经查出,那么那位证人想必也处在危险之地了,当务之急,是需要将其保护起来。
除此之外,消阳草的来源也是探查的方向,还有当初陈生等人负责的活计等,一应接手之人都是有迹可循的。”
徐韶华一字一句的说着,卫知徵认真听着:
“华弟放心,我会让人去查的。”
徐韶华点了点头,可眼中却难掩忧色。
事关重大,卫知徵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便急急离去,徐韶华思索片刻,还是起身换了衣裳,朝宫中而去。
“圣上,徐大人求见。”
景帝原本正伏案忙碌,右相被革职后,原本被右相压着的折子终于彻底归于景帝手中,这段时日,景帝痛并快乐着。
这会儿听了德安的话,景帝愣了愣,一时竟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徐卿求见?那还不快请!”
景帝立刻下令,徐卿并非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他素来只有发生要事才会来寻自己,一时景帝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徐韶华快步走了进来,一礼过后,他看向景帝,满目担忧,却有欲言又止。
景帝见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随即看了一眼德安:
“去备茶,朕与徐卿有要事相谈!”
德安忙不迭的退了出去,等德安出去后,景帝直接绕过御案,走到徐韶华身旁,关怀道:
“徐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怎么这般模样?”
“臣,有一桩案子,想说与圣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