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场三日,若是不想被考官盖了屎戳子,便不能离开考棚去如厕,为此吃喝也不能尽满。
六块糕点对徐韶华来说只够填个半饱,但他也不再取用,只等胃里那火烧火燎的感觉消散后,这便用卷纸袋将考卷等包起来,他则半趴在桌上浅眠了两刻钟。
等最热的时候过去,徐韶华这才开始提笔,不过,此刻正值酷暑,千余人挤在小小的贡院,一时食物、排泄物、墨水味、汗味等种种味道杂糅在一起,别提多么酸爽了。
徐韶华心知这才只是开始,而那香囊在过个把时辰,只怕就要顶不住了,随即一边吐纳,一边提笔。
再度提笔之时,少年眼中已经再也没有其他,但见少年背脊挺直,纹丝不动,浑身上下也只有手中笔杆在轻轻晃动。
徐韶华这一写,便到了黄昏。
等到考卷的字迹已经隐隐变得模糊起来,徐韶华停下了笔,若是继续写下去,万一有了误笔,那便得不偿失了。
徐韶华笔下一停,整个人彻底的松懈下去,若非少年意志力坚定,这会儿只怕身子骨都要软沓沓的靠在一旁了。
“我尚且如此,也不知望飞兄他们又如何?”
徐韶华忍不住心中喃喃,他这调息之法乃是去岁才彻底琢磨出来的,结合了武功心法与道法的吐纳之法,在吐纳时可以让人的精神彻底放松,对于异味也会抛之脑后。
不过,这吐纳之法的副作用便是不能用太久,且依据每个人的体质,副作用的严重程度也不同。
主打一个,用时精神百倍,用后力竭躺平。
不同于徐韶华头一日便用上了,这会儿安望飞将香囊的挂绳直接挂在自己的耳朵上,让其垂在自己鼻下半寸之处。
第一日便坚持坚持,华弟的吐纳之法那是应当留在最后冲刺用的!
而胡文锦也没有敢轻易使用,这会儿将帕子用水打湿了,掩住口鼻,倒也是一个法子。
最绝的还是胡文绣,他距离臭号不远,刚过了晌午便被里头的味道熏的头昏脑胀。
但为了不力竭,胡文绣一个时辰吐纳,一个时辰休息,休息的时候就看考题,就这样生生磨了下来。
而胡文绣的左邻右舍,这会儿功夫已经有人吐了一遭了。
“感谢徐同窗,呕……”
胡文绣喃喃着,但因为他此刻处于休息时刻,故而还是有些克制不住那异味的侵蚀。
月光清幽,众考生在各种异味中,渐渐陷入了梦乡,乡试首日就这么在鼻子折磨中过去了。
等到第二日,没有人贪睡片刻,早早便起了身,不早起也不行,有些学子憋了一晚上,早就已经有些憋不住了。
是以哪怕这会儿天气并未有多么炎热,可号舍之中却已是异味飘香,任谁也睡不下了。
徐韶华也觉得有些难受,不过是他习惯了晨起练剑,这会儿醒来也不能动,一时觉得有些手痒。
既然精力充沛,那便要先把精力发泄出去!
昨日的点心经过一日的高温,到今天已经不能吃了,是以徐韶华又打开了考箱的第三层,里面是一沓被风干的饼子和肉干,徐韶华将其咬了一块,用口水浸湿,这才艰难咽下。
为了节省时间,徐韶华一边吃,一边答卷,鉴于徐韶华有真气可以调动,哪怕不进入吐纳状态,也能短时间的隔绝异味,倒也还能吃的下去。
等到中午前,徐韶华已经将二十四题答完,其余六题等到午歇起来至黄昏前应当可以全部答完。
这会儿,徐韶华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抿了几口小吏送来的清水,补充了一下身体所需的水分,这才继续啃干饼。
不得不说,徐易平在备考之事上简直可以称神了,他准备等所有东西都在科举考试中可以用上。
就拿这两层不一的食物来说,在夏日,食物的防腐和保鲜极为重要,一个不甚怕是三年努力都要满盘皆输了。
而徐易平就可以让徐韶华尽量少受煎熬的度过去,可见其下了一番苦心。
徐韶华这厢庆幸大哥准备的干粮很是及时,而底号坐着的胡文绣却是有些欲哭无泪。
就在刚才,有一个考生行色匆匆奔茅厕而去,纵使相隔数个号房,可胡文绣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那茅厕中传来的不雅之声,并且伴随着阵阵味道,持续了整整一刻钟!
这才第二天,就有人吃坏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