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一刻,人群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刘先生,此举只怕有些不妥吧?”
文先生的声音传来,众人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小道。
文先生乃是族长特意聘得的先生,听说来历很是不凡,也是听闻许氏学堂愿意接纳周边乡里的学子,有兼容并包之风这才来此。
而且,在文先生的教导下,许氏学堂确实在短短三年间出了五位秀才,许氏族人对他很是敬重。
“文先生,你怎么来了?”
文先生抬眼一扫,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看戏的叔侄二人,他淡淡瞥过,道:
“学堂今日发生这样热闹的事,我又非耳聋眼瞎之人,过来瞧瞧也是应该。
倒是刘先生你……这价值千两的慕熙丞的砚台可非小物,许氏学堂所冠之名,可是京中许大人的,今岁末可是京察之期,你可要慎重才是!”
文先生说完,便对着徐韶华招了招手:
“久等你不来,吾特来寻你。徐宥齐,你也来。”
随后,文先生便带着叔侄二人转身离去,可是他身后的刘先生却面色难看极了。
不多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决定将族长请了过来。
今日甲班所有学子直接停课,族长带着几位族老一一审问,这才知道这些生而就有读书资格的许氏儿郎日常究竟干了什么事!
而他们从安望飞手里哄骗来的东西也都被族长计算出了数额,等这个数额出来的时候,许氏族长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
但随后,他还是咬牙让人将安父请了过来,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安父被请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懵,还以为是安望飞闯了什么祸,整个人谦卑的腰都矮了半寸。
可等从族长口中听说了整件事情的全貌后,原本好性儿的安父直接气的一掌拍在了桌案上:
“好!好!好!尔等是欺我安家无人啊!整整一千三百余两白银,竟然时被这么几个少年郎从我儿手里压榨出来,许家族长,如此重金,我看我们还是上公堂吧!”
他安家,到底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不了他就卖地卖物,也要给儿子讨个公道!
许氏族人闻言也是面色一变,他听了族人转述的文先生的话,哪里敢让这事扩大化,当即便一改曾经的倨傲,拉着安父细声软语,想要将此事私下解决。
可安父只是看了一眼安望飞那被划破的手指,怒道:
“说一千道一万,你们可有将我儿放在眼里?他手上的血都结痂!”
许氏族长这才发现安望飞的惨状,又是一番人仰马翻。
他与安父磨了整整一下午,嘴皮子都磨薄了,安父这才终于松口:
“三件事:第一,这些银子既然许家族长你已经算出来了,我也不再追究旁的,只一点,谁贪的谁家补,补不出来我安家还缺长工,签长契,老子还不完还有儿子!
第二,所有贪了我儿好处的人,都得上我安家登门赔礼道歉,否则我安某人定要上京城请许大人做主。
第三……你们不是还有一个乙班,我儿上那个,省得一天天看到那些仗势欺人之辈!”
第三点,是安父深思熟虑,捏着鼻子想出来的,只盼着安望飞能抓住这次机会,让他安家彻底改换出身才是!
许氏族人闻言脸色十分难看,但还是咬牙应了下来,一旁的刘先生从头到尾试图插话都被安父直接无视了过去。
最终,这件事以许氏一退再退落下帷幕,而跟在安父身后的安望飞眼中逐渐升起亮光。
他从未想过,这件事竟然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
等安家父子出了许氏学堂,安父坐在马车里,一面给安望飞处理手上的伤口,一面赞赏道:
“你小子倒是争气,这还是老子头一次这么硬气的和人说话!也不知你前头怎么给人欺负成那样……”
可不是争气?
突如其来将事情闹的这么大,时机选的妙,话更是说的妙,连在场的人都是那么妙!
更是直接让许氏一族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如此干脆利落,一击必杀的行事风格让安父都有些怀疑这真是自己的傻儿子能干出来的吗?
安望飞弱弱表示:
“爹,不是我,是……”
……
而另一边的徐韶华被文先生带走后,整个人身上的怨气如果可以实质化,那他一定会被黑色怨气包裹的连眼珠子都不漏!
直到,文先生让书童提来了一桌饭菜:
“吃吧。”
徐韶华的眼睛“噌”的亮了起来,文先生抚须一笑:
“吃过了午饭,吾可要好好考校考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