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常见状微微一愣。
他犹豫几秒,然后跨步走到了那椅子前,看了一眼正在饮茶的白忘冬,最终缓缓坐下。
“多谢这位客官。”
“你是卖家,我是买家,不坐到一起怎么谈生意。”
白忘冬说着手掌从腰间白玉上划过。
紧接着一个钱袋子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光看那鼓鼓囊囊的外观,就能知道这袋子中的金银有多么的丰厚。
米常看了那钱袋子很久很久,最终微微一笑:“客官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周成画出走这二十二年,中途可曾回过苏州城。”
“回过,两次。”
米常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知道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他离开苏州城刚满一年,那个时候,他母亲离世,他一个人悄悄回来给他母亲烧了纸,然后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第二次则是在十二年前,他被仇家追杀,跑回苏州城避难,是我把他给藏了起来,走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了一笔钱,如今的悦来坊就是用这笔钱收购的。”
“除了这两次以外,我并不知道还有其他时候周成画有在苏州城出现过。”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异常的坚定。
让人一听就容易信服他话语中的内容。
听着他的话,白忘冬目光微闪。
如果米常没有撒谎,那也就是说,周成画离家二十二年,就只回来过两次。
如此决绝。
“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会让周成画离家出走?”
“这个问题您问错了人。”
米常摇了摇头。
“除了周家人之外,没有人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甚至于到了现在,周成画离家的事情,仍旧是苏州城内的一个禁忌。”
米常抬起头,看着白忘冬微微一笑。
“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是绝对不能告诉您的。”
周家,就是苏州城的巨无霸。
可就在他这句话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白忘冬直接又从腰间白玉中套出了一个大小一模一样的钱袋子,扔到了桌子上。
米常霍然抬头。
他眉头皱起。
“老酒说你最近很缺钱。”
白忘冬手掌放到了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如果你搞不到钱的话,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悦来坊就会被其他人给收购。你说周成画给你钱买下这园子是在十二年前。”
“想必这悦来坊能有今日之局面,你应该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吧。”
“十二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你也不会来此做出卖朋友的买卖。”
白忘冬扭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放心,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答案,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
“……”
看着白忘冬这张年轻的面庞。
米常沉默了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他直接伸手朝着其中一个钱袋抓了过去。
白忘冬没有阻拦,任由他把那钱袋抓过去,然后解开袋口的绳子,朝着钱袋里面看去。
里面那金灿灿的光芒差点没有亮瞎他的眼睛。
他呼吸急促一瞬,然后就恢复了正常。
“您怎么就能确定我知道这件事的内幕?”
“你自己说的啊,能在重伤垂死之际找上你,可见周成画对你有多信任,周成画的事情,别人不见得有多清楚,可你一定清楚。”
白忘冬手指在另一个钱袋上画着圈。
“我不清楚。”米常出声反驳道。“我一点都不清楚。”
可他说完这两句话后就进入了一个迟疑。
可当那视线看向那被白忘冬画着圈圈的钱袋时,他呼出一口气,目光有些复杂。
“我只知道,这件事可能和一个女人有关。”
“这个女人是谁?”
“我不认识……”
“不,你认识。”
白忘冬冰冷的声音打断了米常的遮掩。
“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在这里和我做这些无谓的拉扯,那你今天晚上会一无所获。”
白忘冬扭过身子,眼睛微眯看向他。
下一秒,又一个钱袋子出现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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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份,我把商定好的报酬提到了三倍,如果你能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都告知于我,那这三份钱全都是你的,可你如果有一点点的隐瞒,那你今晚一铜钱也得不到。”
白忘冬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诚实的孩子才会有糖吃,这个道理,米老板小的时候应该就明白了吧。”
“我只要原先的……”
“不行。”
白忘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打断米常的话。
双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化为混沌。
他歪着头,朝着米常看去,嘴角微微勾起。
“钱在我的手里,那规则就要由我来定,这样吧,我们再加一条,今晚就是悦来坊最后的时间,如果今天晚上你拿不到这份钱,那你的悦来坊就会成为泡影。”
“当然,你也可以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这样的事情,但你只要想想老酒,应该就不会生出这样愚蠢的想法。”
白忘冬将那钱袋子打开,然后用力一倒。
哗啦。
那满袋子的金子就这样从钱袋中流出,以一个极为粗暴的方法堆到了桌子上。
米常看着这一幕,呼吸急促。
额头之上生出了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他看着白忘冬,死死咬着下嘴唇。
白忘冬抬起下巴,戏谑地看着他:“你原先是不是想着,只要稍微泄露出那么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情报,就能把我给糊弄过去。”
“既能保全你和周成画的情谊,又能拿到可以让悦来坊度过难关的金银。”
“可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既然动了心思,当了婊子,那就不要做这种立牌坊的事情。”
“没那个觉悟,你今天就不该进这个门。”
白忘冬眼睛微眯,那混沌杂乱的双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米常。
“所以,选吧,是友谊还是悦来坊?”
“至少,做这个决定的权利,还掌握在你的手中。”
米常颤抖着身体,他死死地盯着桌子上那冲击力十足的黄金,呼吸一次比一次急促。
他脑袋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大汗淋漓。
是出卖朋友,还是牺牲悦来坊。
这两个选择如果放在十年前,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可现在的话……
“我选悦来坊。”
说出这句话后,米常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瞬间瘫坐在了椅子上,明明什么都没动,可却是满脸的疲倦。
“我全都告诉你。”
他不能没有悦来坊。
“那是一段谁都不愿意提及的回忆,就像是……”
“一颗长在玉肤上的脓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