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夫人仍旧站得笔直,她和鄂锦堂本就生得高大,在人群中格外惹眼,此刻,不卑不亢,声音洪亮,誓要为夫为父洗刷冤情!
眼前的场面,让宋连荷有点感动。
母子俩用无数绝望堆砌的坚执,带着孤注一掷的破碎感。
因为不论结果如何,那个人,都已不在了。
府内,宋郗兰一夜未眠。
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满脸鲜血的满月,哀嚎着向她伸手求救。
“小姐,救救奴婢吧!奴婢好疼啊!”
“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啊……”
“小姐怎么这么狠的心不救奴婢……这里好冷好冷啊,奴婢一个人好寂寞……”
“小姐,你下来陪陪奴婢可好?”
宋郗兰似梦似醒,挣扎着从榻上爬起来,“满月……茶……”
可叫了半天,只上前一张陌生的面孔,“王妃,茶。”
她接过来喝光一杯才问:“满月呢?”
小丫鬟面有难色:“满月姐姐她……”
脑海里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满月浑身是血,孤零零地躺在草席上。
她死了。
宋郗兰只觉得头很痛,她抚着额角,喝过茶后便又躺了下去。
这时,又有人来报:“王妃,鄂夫人在府门外,她要见王妃……”
“不见。”
宋郗兰心情烦闷,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
“听不懂本王妃的话吗?滚!”宋郗兰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是,是。”
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厢房又恢复静谧。
昨晚闹了蛇灾再加上她几次落水,还有满月的死,宋郗兰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脑袋乱得很。
耳边好像有好几个声音在争吵,其中偶尔夹杂着一个阴沉的声音,一遍遍不停地说着:“你才是女主,你是女主……”
宋郗兰头疼得更厉害了,立即拉高被子盖过头顶。
鄂府门外,即便是鄂夫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也不见有人出来。
日头越升越高,鄂锦堂扛着匾额,满头大汗,他不停地用袖子拭去额头的汗。
这时,有人悄悄递过一方罗帕。
他一愣,看向达溪。
达溪示意给他擦汗,然后就回到了宋连荷身边。
宋连荷蹙眉,耳边是鄂夫人一声声“请殿下为臣妇申冤!”
百姓们也在抱打不平,直说鄂夫人太可怜了。
宋连荷双手捏拳,看向再无动静的大门口,她是再也听不下去了,蓦地举起手:“我来!”
四周被她这一声高喝都震了住,全都看向她。
鄂夫人慢慢转过头。
玄魅和达溪全都不约而同微叹口气。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
宋连荷提起裙摆走上台阶,转身面朝众人,昂起下巴,一字一句道:“这块匾额,本王妃接了。”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她自称是王妃……难道她就是翎王妃?”
玄魅即刻上前,同样只一手便托住匾额,回到她身侧站好,将“沉冤莫白”四字朝向众人。
鄂夫人怔怔地看着宋连荷,倏尔跪下,身子深深拜下,额头磕地:“臣妇谢过擎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