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挺直了脊背,双手很自然地搁在身前,浅棕的眸无时不在透出淡漠凉薄。
“别芜何错之有?”
“殿下……”
周沧晏的视线,凝在卢顺福身后那面明黄色螭龙纹门帘。
在那道门帘后,承孝帝正阴沉着脸,瞪圆双眼,怒道:“你问他,他是想抗旨吗?!”
“圣上!”
淳德心疼跪在外面的年轻男子,还要再替他求情,直接被承孝帝喝住,“皇后!刚才你也听到他是如何说的了!”
“圣上,别芜也是一时冲动……”
“为了个女人便罔顾纲常伦理,他还有理了?宋行风乃我朝护国大将军,他的妻子,怎可任人随意侮辱?朕都不知,他是有意为之要为自己在朝中立威?还是干脆不将我大承律法放在眼里!”
“圣上!别芜从无此意!他是您的亲弟弟,他还能不信他吗?”
承孝帝指着桌上一叠奏折,怒斥道:“这是宋行风提请‘罪议’的奏折!妻子受辱,他颜面尽失,好不容易老来得子,还差点没能保住!你要他如何嫁女?他恳请朕收回成命,难道朕还要伤了臣子的心?”
“事情起因皆在那柳氏!别芜何错之有?”
“错就错在他独断专行!目无法纪!”
屋内的争执,屋外听得清楚。
承孝帝亦是故意要让周沧晏听个明白,如今他是彻底得罪了宋家,就别指望人家能把女儿嫁给他了!
再者,周沧晏娶宋连荷是何用意,别以为他这个皇帝不知道!
帝王之家无父子、无兄弟、无亲情,一旦被认作是威胁,便要想方设法地铲除。
周沧晏交出兵权后,承孝帝原本是想放他一马的,让他做个闲散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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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就错在,他想娶宋连荷。
比起宋行风这个护国大将军,老侯爷林忠元才是真正的御外敌强将,他手中八万“玄甲师”,勇猛善战,军纪严明,是固守大承的最后一道防线,可见何其重要。
正国为老侯爷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从不藏私,承孝帝实在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收回这八万玄甲师。
即便收回,却也会有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
要知道,不是谁都能做这玄甲师的主帅!
昨日便传来消息,老侯爷染了风寒,身体抱恙。于是,关于玄甲师主帅一事,又被提及。侍郎苏华清甚至上书,老侯爷年事已高,素来不喜结党营私,膝下又只有宋连荷这么一个外姓孙女,倒不如主帅一位由老侯爷来任命举荐!
此话虽荒唐,可也提醒承孝帝,日后这八万玄甲师何去何从,宋连荷或许是关键,那便更不能将她赐婚擎王了!
周沧晏以兵权为代价,与承孝帝要了这门婚事,实则也是将承孝帝陷入两难。
人家连兵权都交了,不过求娶一女子都拒绝,圣上颜面何在?
可若拿边关区区五万兵马,换取整个玄甲师呢?
周沧晏打的真是好算盘啊!
如今,好不容易借着柳氏这桩事,承孝帝自然是要断了他的念想!
故此,大理寺才迟迟不肯放人。
可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个宋连荷,谁知她突然发什么疯,惹怒周君临,被他押回了府。
周沧晏刚领了赐婚的旨意就出了这样的事,于情于理,承孝帝都要给他个交代。
满朝文武都盯着呢,承孝帝若不追究翎王,就得放了周沧晏,此事便只当做他们小辈之间的私人恩怨。如此一来,倒也可以混淆赐婚一事。
总之,承孝帝是断不会将宋连荷嫁与周沧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