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氏夫妇并未有半点看不起丁天娇的意思,丁天娇气喘吁吁地跑来,被她奶奶拉着自谦了几句,然后又被展氏夸来夸去。
她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合着是贺大哥带着媒婆上门来提亲了啊!
双方大人都在,丁天娇找不到机会询问贺瑞,只能老实巴交地站在爷爷身后。
丁春羽也是老实人,把丑话都说到前头,娇娇想要去女学读书,不知贺家能不能接受。
贺瑞的爹名叫贺钦,在县衙当了几十年的书吏,和丁春羽还算半个同事。
上次秦扶清与樊大通辩论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王捕头出手帮秦扶清,事后还引来知府大人的些许不快,这些事人尽皆知,贺钦也知道,那个秦扶清正在建什么女学。
“娇娇想去女学读书?”贺钦是个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他拈着胡子,想了想道:“我听人说陈蓉与秦扶清走的挺近,若是女学建起来,陈蓉定要出一份力。常有人夸她像易安居士,依我看,她的才情和品行都很不错,娇娇不也曾做过她的女学生?”
丁春羽和丁夫人对视一眼,对贺钦的通情达理感到激动。
“是啊,有陈蓉在,女学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展氏也笑道:“从前娇娇娘还在的时候,我与她以姐妹相称,最佩服的就是她作诗的本事。娇娇喜欢读书,是仿了她娘,好事。有个爱读书的娘,将来才能教出爱读书的孩子,她年纪还小,是个小姑娘,再读几年书也不耽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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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天娇都快哭了,她扑过来求证道:“展姨,您真是这样想的吗?”
激动的样子都吓到展氏了。她连忙看向儿子求助。
贺瑞把快跪地上的丁天娇拉起来,“娇娇,我爹娘都是这样认为的,你想去读女学就去,等你及笄后咱们再成亲,可好?”
丁天娇压根把后半句听到心里,她为得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哇哇大哭,身子软倒在贺瑞怀中。
一旁的丁夫人见状,忍不住想到,早知道这俩孩子如此搭配,她早该厚着脸皮求一求展氏的。
何苦让娇娇遭一回罪呢。
七月下旬,秦扶清督促女学动工。
火力全开三个月后,女学已经初具规模。
十一月底,小雪初落,女学正式建成。
这期间,秦扶清遭受无数次广德府读书人贴上脸的奚落,还有人寻衅滋事,试图阻拦施工。
他们骂秦扶清企图搅乱纲常,说女学读书出来的女子都不正经,如此之多的言论,纷纷扰扰。
反对的人越害怕就说明他们越在意。
秦扶清从不把这些话放到心里。
女学建成这日,并不热闹。
饶是如此,秦扶清依旧请舞龙舞狮队将气氛炒的热热闹闹,好叫广德府人都知道,女学建成了。
可惜,在城中百姓口口传播之中,女学反倒成了迫害女孩子无法嫁个好人家的地方,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被人曲解的话反复传颂。
女子无法建功立业,读书也没用,还耽误嫁人。
没瞧见樊大通都给自己亲儿子退婚了吗?
听说是嫌弃丁家的女儿读书太多,怕她不守妇道。
果然,这才退婚没多久,丁家的女儿就又找了一个,好像更加坐实了读书多的女人不守妇道的谣言。
丁天娇气的偏要与这些人对着干,都说女学不好,她非要做第一个去女学报道的人。
招生三日,来女学读书的女孩子只有四个。
与她们的数量一相比,这片女学显得空空荡荡的。
除了丁天娇是主动来的,另外三个女孩子都是被家里送来的。
其中让秦扶清印象深刻的一个女孩子,名叫阮碧芜,十三岁。她是被家中大娘子送来的,作为家中嫡女,她母亲去世的早,只有她一根独苗,父亲再娶后,继母是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爹是个做生意的行商,平时不常在家,对她这个女儿只有表面上的关心,听说继室将女儿送到女学,还夸赞继室有心。
殊不知,他那继室是打了送阮碧芜读几年女学,将来嫁不出去,才将她送来的。
另外两个女孩子的遭遇也有些类似,都是被继母看不惯又扔不掉的累赘,平日里养出胆小的性子,来到女学前两日,每天眼睛都是肿的。
唯独这个叫阮碧芜的女孩,不肯掉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