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飞仰头大笑,越想越是高兴:“道长既然下山投诚老夫,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问你,你可有什么本事助我?”
玄鹤道长左右各看一眼,蔡飞立马明白,挥手让下人退去。
房中只剩二人时,玄鹤道长贴耳靠近蔡飞,秘密谋划。
秦扶清在梁府百无聊赖,幸好梁雍府中有不少藏书,其中还有很多孤本,他主动向梁雍讨来去书阁看书的机会,然后成天泡在书阁之中。
他看书不讲究什么要看什么不该看,有书就看,有字就看。
在梁府的书阁中,秦扶清甚至看见一份安溪小报,顿时乐得像什么一样,有种回家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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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起小报看的津津有味,这一期小报出的时间比较早,秦扶清亲自参与的排版。司徒瑞写这篇连载故事时,写的头发快掉一半,愁的不该如何是好。
苏木给他出主意,说什么皂角、淘米水、芝麻洗头,都有生发的功效。司徒瑞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过皂角淘米水后,都没什么作用,眼看着都快秃成阿哥了,便用芝麻做实验。
赶稿的最后一个午后,秦扶清的三个姐姐齐聚一堂,在院子里给司徒瑞挑拣头上的芝麻粒。
最后司徒瑞还是没写出来,请假一期,并在娄雨贤的引荐下,去了县衙做个文员,有了县衙那些糟烂事情做灵感,司徒瑞头发掉的就少多了。
回想起这些趣事,秦扶清难免有些惆怅,他想家了。也不知道家里人想不想他。
看书看的累了,秦扶清也会跟江蒙一起练练拳法。江蒙打的是形意全,仿各种动物形态,而最得秦扶清心的,就是鹤形和虎形。
跟着打了两套拳法,稍微出了些汗,秦扶清问江蒙:“你练过太极拳吗?”
江蒙不解,“太极我知道,什么叫太极拳?”
“就是这样,再这样,”秦扶清做了两个姿势给江蒙看,“你们没练过?”
江蒙看他摆的两个招式,觉得挺稀奇,“有点意思,我并未见过这样的拳法,你还会吗?再练几招给我看。”
秦扶清还真不咋会太极,前世上大学时选修课有太极和排球,他选的是排球而非太极。那时候他一天要打好几份工养活自己,跟着上了一节太极课,总觉得难以静心。
干脆就选择排球,排球对他来说简单,不需课后多练,至于太极,刚好隔壁就是太极课,他上排球课时看见,也记得个一招二式的。
这些年秦扶清锻炼身体,经常做的有眼保操,广播体操也是有自己单独房间才开始做的。太极?要不是看江蒙打拳,他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被江蒙催着想起一招又一招,秦扶清打起太极来,又觉得和前世心境不一样了。
他整个人慢了下来,没那么急躁,打完一套太极,不仅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反而有种忘我之感。
江蒙特别喜欢太极拳,跟着秦扶清学会之后,每天清晨早起都先在院子里打两套热身。
计褚看见后,很快也加入打太极的行列之中。
这一天结束早操,秦扶清腹中空空,打算去用点早饭,再接着看昨日没看完的书。
计褚突然叫住他道:“扶清,你今日出门,千万记得小心行事。”
秦扶清沉吟片刻,拱手道:“多谢计道长提醒。”
他虽不打算今日出门,可既然计道长这样对他说了,就说明不是他想出门,而是有人“请”他出门。
果不其然,未到午饭之时,太守府来人,请秦扶清到太守府中暂住。
秦扶清都来不及和计褚江蒙告别,就被人给带走了。
江蒙得知消息后,匆忙来找计褚,“师叔,秦扶清他……”
话音未落,便看见计褚正在收拾包袱。
“师叔,你这是要走?”
“不是我要走,你也要同我一起走。”
“咱们要去哪?”
“不管去哪,总而言之不能在此地待。先不要说了,快些收拾东西离开此地吧。”
江蒙急的抓耳挠腮,他真是最讨厌和师叔讲话了。每次都云里雾里,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他一个着急。
可再急,江蒙还是听话照做,师叔侄二人收拾好包袱,连带着长耳一起,离开梁府,其中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待晚上梁雍从府外回来,听说计褚离开一事,责怪下属道:“你们看见他要离开,为何不拦?”
属下也是有苦说不出,对啊,他们当时为何没拦呢。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只觉得没必要拦,如果细想一下,起码也该上前问一问的。
“哎,难道这也被计道长算到了?”梁雍唉声叹气,捶胸顿足,懊悔的很。
下属问他道:“王爷何故于此?他不就是一个道士吗?”
“你懂什么,计道长是真有本事的!”
“王爷不必忧心,那个玄鹤道长不也是有真本事吗?待杀了蔡飞,难道王爷还怕无人可用?”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梁雍一直想让计道长为他所用,只可惜此意图一早被计褚看穿。
如今计褚离去,梁雍只好把希望都放在玄鹤道长身上。
计褚和玄鹤,这两个道士是他此行遇到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任得其一,都能对他的大业有所助力。
此时的秦扶清还不知道计道长带着他的驴一同走了,他人在太守府,并未遭受什么人身威胁。
反而比在梁府更加如鱼得水。
蔡飞是真特么有钱啊,雕梁画栋,梁上的飞龙,甚至用金珠做眼。
府中的婢女各个貌美如花,管教甚是严格,半点出格之举都没。
秦扶清想找人说话都找不到。
不过他若是需要什么,很快就有人给他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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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想看孤本藏书,没多久一箱子藏书就送到他房中。
秦扶清一看有这么多书,干脆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院中晒太阳看书。
玄鹤道长还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徒弟已经被抓到太守府了,他这忙的不可开交。
自从上次和蔡飞敞开心扉,蔡飞明显将他当成宏图大业的可靠助手,迅速给他上强度。
送宅院,送女人,送道童,甚至送他一座山头,要给他盖道观。
玄鹤道长当众做法停雨,其本事高超可不是只有蔡飞一人看重他。
城中那些权贵富商,慕名而来,不惜花重金求与玄鹤道长见面。
玄鹤也不知蔡飞都找那些人索要了什么好处,只看得出蔡飞每日都很高兴,原本膘肥体壮的身姿,似乎更加肥硕贪婪了。
蔡飞送给他山头,山上的道观则右其他权贵富商出资给他修建。
他们预计在山上盖一座占地上千亩的道观,起码要花费三年的时间才能建成。
动用的工人数目起码有大几百,更别说那些做苦力的普通工人了。
玄鹤道长亲自去开始动工的山上看了一眼,时至深秋,被征徭役的百姓依旧穿着单薄的夏衣,赤裸着脚拉着巨木向山上艰难地走着。
泥土里到处散落着小的树枝,时刻都有可能发生不幸,一个男子的脚被尖锐的树枝捅穿了,血流不止,他尖叫着松开手跪倒在地,下一秒监工的皮鞭就飞舞而来。
“你怎么敢停下!要是耽搁了太守大人的事,你就是十条贱命也担待不起!”
幸好那棵巨木有几十人推着,不然他一松手,还不知要造成怎么样的不幸。
玄鹤道长从小混迹江湖,他对这些权贵之人的嘴脸再清楚不过。至于对这些可怜的百姓有同情心?
算了吧,他吃过的苦头足以让他的心硬的像是铁块一样。
玄鹤道长看到这一切,脑中只庆幸一件事,幸好监工提的是蔡飞之名,至少骂不到他头上。
可若是扶清在此,他肯定会很介意吧。
那孩子实在太善良了,就像是没吃过太多的苦头,总是对很多事情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他也好,对山上那些土匪也好,又或者是尹红雪,山上的花花草草,那孩子都抱着一种悲悯的心态。
太可怜了,救一下吧。
玄鹤想起秦扶清听他说学艺的往事时,身边都是厮杀惨叫声,背后不远就是灼热的山火,那孩子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
师父,很疼吧?
他这样问。
后面玄鹤裹着他穿过火海,心里想的就是,可千万不能让大火把这双眼睛给烧没了啊。
不然还会有谁再问他会不会疼呢?
玄鹤道长突然停下脚步,偏离原本该走的路,回到脚被刺穿的可怜男人身旁。
他拦住监工的皮鞭,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药瓶,道:“别再打他了,他已经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