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漫长无聊的等待,山里的天黑的早,群鸟归林,风起树梢动。
门被敲响,传来江蒙的声音:“表弟,要出发了。”
秦扶清给他开门,二人近身之时,得以看清江蒙脸上震惊的神色,他轻声道:“玄鹤道长是个真有本事的,定要小心些他!”
人多眼杂,二人并未再交谈,随着奇人院的人流向寨子中汇集而去。
空地上摆放很多火把,将寨子照的明亮如白昼一般,远远看去,从各个地方向空地走去的人像是黑色的河流。
奇人院共有奇人二十七名,这是加上秦扶清和江蒙的数字,他们这些人和山寨里的土匪不同,单独占有一块席位,而且座位还挺靠前。
在席位前方,高出一米多的木台上,才是寨子中心人物的座位席。正中间的宽大椅子上,完整地铺着一张熊皮。
秦扶清眼神极好,甚至能看见狰狞朝向众人的熊头处,有几根锋利未打磨的熊牙。
待众人落座,台下有人喧哗打闹,有人还不知命运在何方,为此愁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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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熊窝窝岭的寨主在万众瞩目中现身。
眼前的男人很符合常人对土匪头领的想象,高大威猛的身材,乱七八糟的头发,过分发达的毛发。
他座位上一坐,几乎分不清哪个才是熊。
“坐!”他极具压迫地简短命令道。
众人连忙坐下。
台上的席位坐着五六个人,一是债主,二是玄鹤,三是桑森,还有两个人,就是胖男人和文士。
“上酒!”寨主命令道。
“哎,大当家的,等会再上酒吧?”玄鹤道长在寨主面前也有些卑躬屈膝。
“嗯?”寨主不怒自威。
“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寨子有了三当家的,他还给咱们寨子带来这么多新鲜血液,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先让奇人院的各位奇人给大家助助兴,也好让大家伙都看看咱们寨子的本事,才能更畅快地喝酒。大当家,您说是不是?”
“好,就按你说的办。”寨主首肯。
玄鹤道长很是高兴,立马站到人前,对众人道:“我知道,咱们在座很多人心里肯定有很多担忧、害怕,因为你们觉得我们都是土匪。土匪哪有好的呢?你们是不是这样认为?”
台下无人应答,玄鹤道长顿了会继续道:“可是你们想想,要是朝廷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像个人一样过日子,咱们能被逼上山头做土匪吗?你们失去了儿子,孙子,我同样地,失去了我可能的家人。你们来到这里,就重新拥有了家人,必当爱他人如爱自己的手足,老天爷才会赐福与我们!”
“道长!道长!道长!”
台下响起热烈的回应声,基本都是那些土匪,而刚被逼上山的村民,迷茫地看着眼前狂热的土匪,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不得不说,眼前的玄鹤道长真有做传销头子的潜质。他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亲和,像是替人着想替人担忧的热心人,更别说那些话语不无道理。
秦扶清盘腿坐在席位上,“啪”地拍走一只蚊子。
驱虫药都被搜走了,他快被山里的蚊子给咬死了。
一边忍耐着被蚊子骚扰的痛苦,一边还要观察众人,分析当前行事,秦扶清心里苦。
桑森在台上坐着,端起酒杯掩饰真正的心里,可他细微的表情还是被秦扶清捕捉到了。
至于那个头目,他毛发实在太多,看不清神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塑像。
洗脑之后,就是奇人院各位登场。
有人上台就先跳一二十个跟头,从左翻到右从右翻到左,接着又是喷火,钻火圈,秦扶清看得有些乏味,这不是游乐园的常见把戏吗?
见怪不怪。
可台下的百姓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二个看的津津有味,拍手叫好。
随着奇人院众人逐个上场表演,有些能看出真有本事,还有些,不过会些杂戏团的把戏,想到他们今日叫嚣着要杀人,秦扶清难免扶额,看来大家都在装。
等到奇人院众人都表演完了,玄鹤道长在台下扫视一圈,看向秦扶清,招招手道:“这里还有一个今天刚加入我们奇人院的人才,他可是自愿上山当土匪的,你们知道他上山之前是什么人吗?”
“是什么人啊?”
“他可是个秀才,正儿八经考上秀才的!连秀才都要上山当土匪,你们说,你们这些小老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这话的杀伤力可不低,土匪们简直不敢相信。
可等秦扶清上台后,他们看着那灵童一般的少年,周身气质与这野蛮荒山格格不入,不由得又信了几分。
“小孩!你真是秀才?该不会是骗大王的吧?”
秦扶清两手揣在袖筒里,落落大方行礼,声韵悠长:“可不敢,小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唤是也。人什么都能装,唯有学问装不出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既然方才诸位前辈给你们露一手,那小生也不藏着掖着,给大家诵读一篇文章吧!”
玄鹤道长爱极秦扶清这股劲劲的样子,干啥都不怕,吹牛也不心虚,少年气盛,当真是少年气盛。
下面的土匪就跟看自家孩子登场表演一样,一听要读文章,比看胸口碎大石还要激动,连忙催促着:“读!能听到秀才给咱们土匪读书,死了也算值得了!”
秦扶清不负众望,在台上踱着步,一板一眼地读了篇文章出来。
下面一片叫好。
他骄傲的就像是显摆羽毛的孔雀,“既然你们都喜欢,那我再读一篇!”
一连读了三篇,有土匪大叫道:“俺们是真的信了!你是真的秀才公!了不起!”
秦扶清腼腆一笑:“比起你们来,我不过是晚来的,日后要是有需要,我可以教你们读书识字,技多不压身啊!”
“好!以后跟着大王打了天下,俺们这些识字的土匪,也能去当官了!”
土匪们叽哇乱叫着,彻底点燃场上气氛。
玄鹤道长轻咳一声,“好了,你快下去吧。”
秦扶清这才施施然下场,临走还收获一堆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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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鹤道长要露手了!”江蒙神情严肃地对秦扶清道。
秦扶清挑眉,“你刚才说他是真的有本事,何以见得?”
“你且看吧。”
奇人院的人轮番上去表演已成惯例,而每次都是玄鹤道长压轴。
他到底凭借什么样的本事能坐上山寨二把手的位置?
“接下来,我要给大家露一手,油锅捞金!”
台下有人抬出铁锅,下面柴火燃得很旺,隔着一两米院都能感受到灼烧的热意。
秦扶清揉了揉肚子,这土匪窝团建也没说先摆点吃的,他好饿啊。
“这种小儿科,你一个道士难道没见过?”秦扶清小声问江蒙。
“我知道,油锅里加了东西,虽然油滚,实则不烫,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等会继续看。”江蒙小声回他。
秦扶清看了几个常见的把戏,放前世春晚都不播的拙劣戏码,土匪们看的津津有味,那些初见的村民,也被吓唬的一愣一愣的。
就在秦扶清觉得玄鹤道长不过如此时,一场全新的大戏正式掀开帷幕。
玄鹤道长拿出一个圆肚窄口瓶子,一堆约有两米长,两厘米粗的麻绳,给众人看过后,便把麻绳塞到瓶子里。
随后在一旁吹奏笛子,随着笛子音调扬起,那瓶口里竟有东西俏俏露出头来,定眼一看,正是被放进去的麻绳。
麻绳像蛇一样,转着身子从瓶子里盘旋向上,逐渐和玄鹤道长平行对视,期间还不断扭动绳子,看起来十分柔软,不太可能有钢丝之类的填充物。
大半夜的,一片森林里,即使燃着火把,很多人坐一起,看见这诡异一幕,仍然让人背后发凉。
当然,其他人只是震惊,秦扶清后背直冒冷汗。
他冒冷汗,是因为自己过往积攒的经验不靠谱了,他看见了无法用既有知识解释的新鲜景象。
怎么做到的?瓶子下面有人?不?这就是一块土地。瓶子里面有人?就连三岁幼儿也无法钻进口如此小的瓶子吧。
秦扶清脑中思绪纷杂,后面让他震惊的还有,僧子出来的越来越多,越来越高,被玄鹤道长挽在手中,当着众人吹一口气,重新塞回瓶子里,然后再吹笛子,等那麻绳出来后,麻绳的质地明显变得坚硬,竟如钢筋一样,直直立起。
“升!升!升!”玄鹤道长跺着脚,连做三次法,那麻绳伸出两米多高,如同一棵小树,伫立在山林里。
众人只有惊叹,江蒙见过一次,可还是震惊无比。
秦扶清就更不用说了,他还是没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做到到的。
玄鹤道长心满意足地收了瓶子和麻绳,重回到高台之上。
寨主出声赞道:“不愧是玄鹤道长,这一手上天阶的功夫,真是百看不厌。”
“不好了!出事了!快来人救救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