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辈子老实本分的百姓,怎么突然就要上山当土匪了?
不等他说话,铜锤握着拳头冲上来,对桑森大叫道:“我跟你走,我要给我爹报仇!不能让我爹白死!”
桑森眼睛里闪过赞许之意,拍拍铜锤的头,“好孩子,你爹看到你这么有志气,肯定很高兴!”
“这……”陈老汉陷入犹豫之中,桑森看看天色,催促道:“陈老爹,你要是不去也行,我们先行一步,你要是改了想法,我再来接你。”
陈老汉把孙子拉的退后,他还是不想去,怎么就想着上山当土匪了呢?
这时秦扶清站出来,好言出声劝道:“陈老汉,你就跟这位大当家一起上山吧,你想想,镇安府的盐价一时半会也下不去,就这些盐也不够你们吃一辈子的,就算有这些银钱,也不够买命啊!”
陈老汉不明白,为何秦扶清一个读书人也要劝他上山做匪。
铜锤甩开爷爷的手,气愤地道:“爷,你不上山给爹报仇,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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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汉看着孙儿,面对桑森的催促,终于还是不舍,答应跟着桑森上山。
在屋后草草挖坑将儿子尸首埋下,陈老汉收拾了家里的东西,赶着羊群趁夜上山。
桑森劝好陈老汉,回头一看秦扶清,秦扶清立马拱手行礼,眼神中满是钦佩道:“壮士,请让我们加入你们的大业之中吧,实不相瞒,我也不满官府很久了。”
“哦?你是个读书人,不曾吃过我们老百姓的苦,谈什么不满?”桑森性格多疑,一双冷峻的眼睛像是能看到人骨子里。
秦扶清叹气道:“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吃的苦,是不公之苦啊!你以为我为何小小年纪就能当上秀才,是因为我真有本事?虽然确实如此,可那也是我家里花钱运作,才能让我十二岁就当上秀才,我原想着凭我的本事,十三岁就该考上举人的,奈何那些人不讲公平,竟还要我苦学几年。”
桑森听得直皱眉头,他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字,不懂得秦扶清说的是真是假,可怎么听,也不觉得官府不让秦扶清做举人有何不妥。
末了,只狠声骂官府腐败,竟然连功名都能买卖。
不管他骂啥,秦扶清都跟着骂。
江蒙欲言又止,秦扶清直接给他胳膊来一巴掌:“表哥,你不要不识抬举,我看大当家是个有本事的,跟着他混,不比你在山上吃素强吗?”
江蒙委屈巴巴:“我也没说不跟着他干啊,我是想说,我刚才给大当家算了一卦。”
“卦象如何?”秦扶清问。
“好,好啊,好得很!有龙气!”
“大当家的,你听到了吗?我表哥说你身上有龙气!”
桑森听着呢,他认真问道:“有龙气是什么意思?”
“只有天子才能与龙扯上关系,大当家的将来成就可不止于此,所以说你身上有龙气,懂了吗?”
桑森这下听懂了,他很是高兴,一高兴,对秦扶清二人都和颜悦色了许多。
“算你们两个有眼光,带好东西,跟我一道上山!”
“好!上山!”
熊窝窝岭,就在昨日秦扶清与江蒙经过的那条路上。背靠延绵不绝的山岭,丛林甚密,若没有熟悉路的人带领,还真摸不到地方去。
秦扶清牵着驴,和江蒙一同被人看着,与陈老汉一家结伴而行,大部队往山上赶。
村里除了陈老汉,其他人家也有跟着上山的。
不过愿意上山的只是少数,如今这情形,远远没到不上山不可的地步,更何况,与官府作对,那不是找死吗?镇安府地处边境,军队驻扎于此,说不定哪天大军到熊窝窝岭下,这些人就被打的屁滚尿流的。
陈老汉见上山的人不多,本就忐忑的心更加后悔,孙子被仇恨冲昏头脑,年纪小,他能理解,可他不能理解秦扶清。
白白替他说了那些好话,到头来,秦扶清一个少年人,还是个读过书的,不想着忠君爱国,竟然也劝他上山做土匪。
害他骑虎难下,做了错误决定。
陈老汉看见秦扶清,也不与他闲聊,全然没了方才的亲近。
天色大亮,众人才走一半,太阳逐渐升起,山岭里起了雾气,中间羊群走散几回,又遣人寻找,浪费不少功夫。
桑森被折磨的头疼不已,直言先上山,随后再找羊。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抵达目的地。
熊窝窝岭得名于山岭里的熊瞎子,也得名于这里的土匪窝。
桑森并非是这里的第一波山匪,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与此地首领达成合作,成了熊窝窝岭的三当家。
要想进入山寨大门,首先要过桥,天堑般的悬崖中间用铁锁搭成的大桥,桥头有哨塔,时刻都有人盯着附近的动向。
桥尾也有哨塔,从木板桥上通行,脚下是万丈深渊,众人被吓得两腿颤颤。过完桥,便看见一座山寨。
山寨的门头古老而破旧,高达两丈的山门上悬挂着几颗血淋淋的脑袋,有的眼睛睁大,死不瞑目,有的已经风化,露出骷髅形状。
人群被这惨状吓的直叫,簇拥着挤成一团。
桑森带着一众小弟,像是牧羊犬驱赶山羊,将众人逼到寨子里。
寨子里满是参天大树,经过人力修整,修建出房屋,有几座联排的房屋,像是修建在树上,俯瞰着众人。
秦扶清还在观察四周,突然有人上前把他推开,“起开,这头驴不错,大王征用了!”
“哎……”秦扶清话头刚出,就被江蒙给拉住,驴身上的东西被打开,不过是些喂驴的饲料和粗盐,那几个土匪不稀罕,但也连着驴子一起拉走了。
紧接着,就有更多土匪出来,把他们带的东西全都收到面前的地面,人群有些骚动,桑森立马上前,高声道:“你们不要急!这是大王的意思,搜身,是为了确定大家的安全。一旦这些东西没问题,一会分完房屋就会把东西还给你们,除此之外,以后抢到好东西,你们也都有数!”
他是村里长大的孩子,村民们信任他,闻言躁动才慢慢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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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扶清和江蒙的东西也被收走了,和村里人不同,他们被分到别处,并没有和乡民住一起。
“以后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没有大王允许,不许外出。”
押送他们的土匪把二人往院子里一推,大门立刻关闭。
这院子上写着几个大字,“奇人院”。
门从外面一落锁,从房屋里挨个走出人来,上下打量着秦扶清和江蒙二人。
“哟,又来新人了,还有一个道士!”
“熊大王这又是劫了什么人,怎么又抢个臭皮道士来?他娘的,老子平生最恨道士!啊!真恨不得杀光全天下的道士!”
“这小孩又是谁?怎么连小孩都能进这院子了!山寨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众人七嘴八舌,眼神里有探究、疑问、憎恨……等等多种复杂的情绪。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看起来妖气妖气,奇形怪状,就连这院子也很奇怪,很长一溜,房间挨着房间,长长的甬道尽头,有三间房,单从外观来看,十分豪华。
越往里走,住的人就越少,越靠近门口,人越多。
这奇怪的景象,还有这些人深闺怨妇一般的口吻,让秦扶清感觉自己走进了某位皇帝的后宫。
“这是什么地方?把咱们送到这也不说一声,是想让道爷发火吗?”江蒙恶狠狠地瞪一眼四周围观众人,往地上吐一口唾沫:“娘的,你们看什么看!想打架吗?”
秦扶清淡淡道:“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俗人。”
说罢,抬脚便要往前走。
看他们二人如此作风,那些奇人反而不敢靠前,只敢嘴上骂骂咧咧,也有一些人,冷眼看着秦扶清二人从甬道中经过。
秦扶清选了一处靠前无人居住的房屋,推开门,房间里的东西破是破了点,可一应俱全,算不上简陋。
把东西放下,江蒙还在那挑三拣四,“这什么破地方,也能住人?”
“表哥,你小点声。吵着我了!”
房间里声音渐小,突然,盆架上拆下来的木棍从窗户纸上贯出,差点扎穿偷听人的耳朵,鲜红的血滴滴哒往下落,那人“哎哟”一声,捂着耳朵急忙跑走。
屋里,江蒙趴在地上听动静,秦扶清小声道:“还有人吗?”
江蒙摇摇头,“都被你吓走了,你这准度可以啊!”
秦扶清无声笑笑。
江蒙道:“咱们算是应了师叔的卦,一不小心进贼窝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逃?”
他忧心忡忡,方才见这山寨设计巧妙,易守难攻,再加上到处都有山匪巡逻,他们不熟悉地形,想要无伤从此处逃出,只怕是难上加难。
幸好秦扶清跟江蒙打过招呼,二人随时随地大小演,才能勉强撑住场子。
“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扶清掀起衣服下摆,盘腿坐上床,对江蒙盛情邀请道:“表哥,不如你再教教我如何打坐?”
江蒙十分无奈,一时分不清谁才是修道之人,怎么秦扶清遇到什么事都如此淡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