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小小的千重一惊恐的紧拽着我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放。
阴森的面具下,那双空洞的眼睛一一扫过所有人的脸,然后咯咯的笑起来,朝我们面前扔了几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刀在这里了,今天谁杀的人多,谁有热馒头吃。”
孩子们被他这句话吓得哭叫起来,那黑衣人一鞭子便将离他最近也哭得最凶的孩子劈成了两半。
我看着那孩子活生生死在我面前,血液喷洒在离他最近的孩子身上,所有人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再次哭闹成团。
黑衣人似乎很不喜欢孩子的哭闹,他呵斥了一声:“你们再哭,下场就和他一样,想死就继续哭。”
剧烈的惊吓和饥饿下,无助的孩子们不敢发声。
黑衣人满意的坐在仆从端来的椅子上,饶有兴味的打量一群本该天真无邪的孩子。
“哭,会死,闹会死,不哭不闹没饭吃也会死,如今,怎样都会死,我给你们生路,你们不选,就怪不得我了。”
他的声音沙哑,撕裂,仿佛冬日临窗的寒风。
千重一把脸埋在我的颈窝,不敢去看血淋淋的孩童尸体。
“啊!”
不知过了多久,静默冰冷的石屋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尖叫,一个身穿黑色麻衣的小男孩,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刺向了他身旁的小男孩,一刀入心,直取了他的性命。
脑孩在震惊中瞪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身体里血液流淌出来,染红了他的眼睛。
“我要活下去,我没有办法,你们不要怪我……”
黑衣小男孩握匕首的手是颤抖的,眼里流出恐惧与自责的泪水,可转头,匕首还是刺向了另外的人。
阵阵尖叫声中,有人逃窜,有人吓得腿软,也有人再次捡起了匕首。
混乱中,我也捡了一把匕首,可我并不想杀人。
然而,此番情景已经由不得我杀不杀人,那些陷入恐惧与无奈的孩子,只剩下自保的情绪,他们争先恐后,迫不及待,像极了一个个初生的恶魔。
“子轻,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我和千重一躲在角落里,他害怕极了,整个人都颤抖,额头和手心都是冷汗,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掌问我这个问题。
我当然不会,我也好害怕,我从未想过我困苦的生活里,竟还有这样血腥残忍的事情发生。
那时候我心里千转百回,不停质问上苍,为何要带走我的娘亲?为何要弱小的我如此困苦?又为何让我经历如此残忍的事情?
我那个神秘的爹,又为何丢下我不管?
我恨啊,我恨上苍,更恨这惨无人道的人间,可我的良知却告诉我不能去杀人。
“子轻,如果非得杀人才能活下去,那还是你把我杀了吧,倘若你活下来,还有机会回到武陵的话,一定要去武陵的青梅巷书家帮我看看爹娘。”
千重一在我身旁这样说着。
我回头看了看他,他的脸色苍白,身体瘦小,眼里的坚定我却从未见过。
谁能想到那样胆小无助,习惯依赖人的小娃娃,后来会长成冰冷如雪,能用他的智慧与魄力,护得一人一方平安的郎儿。
我反握住小千重一的手,笑了笑:“对不起子落,我无法不杀人,但我不会杀你。”
上苍从不怜人,我也不能耐上苍何,如今的局面,我唯有杀出一条血路,让自己活下去,为了书子落,为了有朝一日找到我狠心的爹,想问问他,为何不管我娘亲,也不管我。
因此在那些乱窜的孩子扑过来时,我没有再害怕,也不曾手软,一个又一个,把他们打趴下,而小千重一被窝护在身后,那双用来读书写字的手,从未沾到一星半点的血迹。
打到最后,我们一百来个孩子当中,只有五个活了下来,而其中黑衣男孩是杀的人最多的,我和千重一排在最后一名。
若不是他们三个受的受伤,精疲力尽的精疲力尽,估计我和小千重一都无法活下来。
黑衣人不由得拍拍手掌,很是欣赏的大笑:“精彩,精彩。”
他边说着,边朝着我和千重一走过来,一路走到我面前,狠狠掐住我的脖颈:“你很想保护他啊?”
他语气淡淡,但凌冽的杀气还是透过面具空洞的眼睛传到我眼里,我不寒而栗,在他手中犹如一只待宰的鸡崽。
千重一惊慌的跪在那人面前:“你放开他,要杀就杀我好了。”
黑衣人低头看了眼千重一,竟一脚把他踢到石墙上,千重一连叫都叫不出来,便昏厥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匕首朝他刺了过去,速度很快,哪怕还是被他伸手挡住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回过头:“临死之前还能杀人,有意思。”
虽然我便莫名其妙被放了下来,并得到两个白馒头:“想活下去,就乖乖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