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动,春光转换成盛夏的烈日。
沈书仪照例在竹片上刻上自己的生辰愿望。
这已经是自己回来的第五年了,她已经二十五岁。
她回头看了一眼现在正在房中忙碌的几个丫鬟。
冬至如今已经当了母亲。
谷雨和芒种如今没有嫁人的心思,就只剩一个爹娘催的着急的白露了。
“白露,你这年岁也到了,对于婚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白露擦拭玉屏的手一顿,惊讶的转头,面容带上一些羞赧。
“世子妃,奴婢爹娘催的急,我倒是有心找个合适的人安个家。”
沈书仪闻言也思考了一下,她这几个大丫头各个放出去都能独当一面。
就是在小官家当个正牌夫人也是能行的,不过正经的读书人肯定也不乐意娶个丫鬟。
“你若有心,可以在咱们手底下的管事选一选,或者在军…官中选一选。”
底层军…官基本上来自民间,但军功在身,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官。
沈书仪不想委屈自己的丫头,倘若是选了军官也能当个小官夫人,若是选了管事就让她在外替她执掌一个珠宝铺子当一个掌柜。
“如今你们都到了二十五岁,我准备把你们的奴籍全部都消了。”
她们尽心尽力伺候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懈怠过,陪着她从垂髫之年到现在,怎么也该把奴籍消了。
她这话一出,不止白露,剩下的三个丫头都露出高兴的笑容立马跪下。
“多谢世子妃。”
她们当然忠心耿耿,也愿意一辈子伺候沈书仪,可是谁又愿意一直是奴籍呢。
“快起来吧,明儿我就让人去消了你们奴籍,白露也回去考虑一下,两边都可以看一下,世子手底下也有些许军…官,淮阴侯府底下也有。”
白露带着喜意和羞意,“奴婢想要回去跟爹娘商量一下。”
“好,也不着急,慢慢来,今儿就放你一天假你回去找爹娘商量商量。”
婚姻大事没有那么简单,若是可以,她自然希望白露可以选到两心相惜的夫君。
等白露走了后,沈书仪才看向脸上盛放着笑容的冬至,“沈城那边我也放了奴籍,以后你们孩子就可以读书了。”
“既然这般你也不适合一直待在我身边当个丫鬟了,现在府中的厨房缺个管事,外面也有个酒楼缺个掌柜,你看看你是想去哪儿。”
冬至孩子都有了,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她身边当个丫鬟。
更何况放了奴籍后,凭借他们夫妻俩的财力肯定是要送孩子读书的,若是娘只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孩子心里也难受。
这么多年的情分,她也愿意为她们多想想。
冬至又扑通一声跪下,眼中掉出眼泪,纵然高兴,可她也感动世子妃对于她的好。
“世子妃,奴婢替夫君和孩子多谢您。”
这样她的日子就更有盼头了,孩子也有更好的前程。
她自己是伺候人的,但不想自己的孩子同样去伺候人,她也不求孩子荣华富贵,但求他自由自在。
“你跟沈诚兢兢业业,我都看在眼里,这两个选择你回去跟沈诚商量一下,中秋之前给我回个信儿就行。”
在府中当厨房大管事和在外面的酒楼当掌柜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难处。
只看她们夫妻二人怎么选择。
“是,奴婢知道了。”
安排好白露冬至,沈书仪才看向谷雨芒种,她这四个丫头个个都是人才,可她最为倚重的莫过于谷雨和芒种。
谷雨管着一切交际事杂事,基本上都陪在她身边,为人机灵稳重。
芒种就更不用说了,是她身边的财政大总管,不只掌管着她的私库,在生意上也很敏锐。
“你们二人若是有成婚的想法,也一定要告诉我。”
每一个丫鬟她都一视同仁。
“谷雨以后就是我身边的大管事了,主管的事也跟从前一样,只不过不必日日伺候着我,要把精力放在事上。”
“至于芒种,以后就是财务大总管,精力就全部放在财务上吧。”
白露芒种倒是没有那么欢天喜地,能够放了奴籍她们是高兴的,可世子妃这突如其来的安排也让她们有些茫然。
就算是管的事情跟曾经没什么区别,可她们好像要离开世子妃身边了。
“世子妃,您可是有什么安排?”
沈书仪点头,“算不上安排,这么多年你们都辛苦了,也不能一辈子就在我身边伺候我洗脸梳头,现在就让你们各自去做你们擅长的事。”
“白露和冬至心中也不要有什么想法,就算你们选择出府也不是什么事,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我自是希望你们过的高兴的。”
谷雨和芒种这才轻松起来,“多谢世子妃。”
她们明白世子妃的意思了,这是世子妃给她们几个丫鬟的宽和。
“但中秋前这一段时间内还是得辛苦你们几人,这底下的丫头平日也跟着你们,你们也得多多教导,待到中秋后我再选四个丫头伺候我的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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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书仪想了想自己院中的那些丫头,也在盘算着人选。
谷雨几人对视一眼,也在心中挑选着人选,这伺候世子妃的人一定要精细,可不能选不好的。
哪怕这明月居中的丫头个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好了,白露和冬至都回吧,谷雨和芒种陪我去玄清观。”
蜿蜒的路旁树木葱茏,驱散了寒暑的热气,沈书仪掀开帘子看了旁边的风景。
谷雨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着这明显修缮过的路,摇了摇自己手上拿着的团扇,风轻轻的扑到沈书仪面上。
“世子妃,这路是世子恢复了记忆记起您曾经在这路上出了事儿,就着人修缮了这条路。”
算起来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条从山下就开始蜿蜒的路宽敞了许多,原来急促的弯道也被重新改过。
沈书仪看了一眼,放下帘子,“他有心了。”
但也仅此一句。
她不曾感动,却也不会嗤之以鼻。
这件事儿她确实不知情,不过按照他们现在的情况,对于这些好她也只能受用着。
总不能去跟宋恒越说不要对自己好吧。
玄清观并没有什么变化,沈书仪在前面逗留了一会儿就去了后面。
沈书仪看这颗又高了几寸的树,纤纤玉指抚摸着树干,扬头看上面不曾褪色的荷包。
“已经有整整二十四个了,加上这个就二十五个了。”
“谷雨,拿油纸来。”
把手上的荷包仔细盖住,她循着梯子爬了上去,把它挂在新长出的枝丫上。
“长乐无极。”
芒种扶住她的手,“世子妃,小心点脚下。”
“嗯,走吧去前面。”
沈书仪回头看了一眼满园树木,有些已经有了年岁,粗壮沉稳屹立不倒。
有的在微风拂过的时候也会随着风轻轻的摇摆。
属于她自己那一棵如今已经长成,清风拂过,树叶轻轻做响,枝干不动不摇。
“终究是长了年岁,多了经历。”
沈书仪迈开步子,前往前面的大殿参拜漫天仙神。
日头渐渐过了头顶,沈书仪跟观主见了一面。
“您可安好?”
“一切都好。”沈书仪回了个礼,“道长找我可是有事儿?”
观主点头,“贫道这半年已经见过世子数十次了,每一次他都是心事重重,今日您前来,特告知您。”
“曾经您求过的符水,世子也每月都让人来取。”
沈书仪一愣,思绪在心间转了几许,她才轻轻点头。
“我知道了。”
离开玄清观,沈书仪眉眼轻蹙,宋恒越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半年宋恒越整个人都变了许多,不在像曾经一样日日凑到她面前,虽然每日都能见到,可总会在自己厌烦之前离开。
他很多时候都是陪着明宣。
她揉揉额头,那符水是怎么回事沈书仪自然是清楚的,当初她是害怕前世宋恒越重生才给他喝的。
那宋恒越呢。
他在梦境看到了些许画面,又从自己和万宝如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求这个符水干什么呢。
沈书仪靠在迎枕上,不在多想什么。
回到庆王府,庆王妃和宋恒越明宣已经在等着她了,四个人在正院吃了一顿寿宴。
明宣独自回了前院,宋恒越陪着沈书仪到了明月居,进了屋子他拿出袖子里放了许久的东西。
“书书,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祝你芳龄永驻,一世安康。”
沈书仪接过描着花了图案的盒子,“多谢世子。”
看着他眼中藏着的期待,沈书仪还是打开了盒子,里面的花簪静静地躺在软布上。
“挺好看的,多谢世子。”
宋恒越眼睛一亮,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
沈书仪把盒子关上,顺手放在梳妆台上,转头看了一眼宋恒越。
“我听说你这半年经常去玄清观?”
感受着她探究的目光,宋恒越身体微滞,微微点头,“对,去玄清观的路这几年路况不太好,我让人修整一下,所以才经常去那。”
至于其他的事儿他一句都没有提。
不是瞒着也不是不想提,只是不想书书跟着操心。
沈书仪就这烛光看了他许久,心中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她才开口,话音平静沉稳,“嗯,好。”
他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强求。
如今这般正好。
中秋过后,沈书仪重新选了四个丫头,名字叫做百合,蔷薇,石榴,菊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