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吧,一起。(修结尾)◎
十几粒金砂喷射而出, 黑色天空姹紫嫣红,把苏城照耀的网如白昼。
她垂眸看着雪地里的男人,他双腿踩在厚重的雪里, 大雪簌簌落下,他立在雪的美景中, 眉眼低垂, 鼻骨高挺, 薄唇轻抿,有种深沉的矜贵。
他不管到哪儿,总能吸引别人频频驻足悄悄偷看。
他站在烟花前,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任凭风雪涌动,但他只全神贯注窗户上的那抹倩影。
沈蔷纤细的手指攥着窗帘, 指尖带动身躯微微一动。
她低声回以祝福:“新年快乐。”
她只回复他,很简单的四个字。
一个朋友而已。
她不想用答应或者不答应这种这么正式且暧昧的回答。
烟花是为她而放的,那意义变得不同。再站着,就像是她在欣赏他赠予她的礼物, 显得缠绵又暧昧。她没有犹豫也没有交代,挂断电话,拉上窗帘,再没去看这场盛大的烟花。
但老天又来提醒她, 手机响起,是于建发来的消息
——【新年快乐,苏城放烟花了,你新年愿望成真了。】
新年愿望成真了。
七个字, 如同在提醒她, 这是她许下的愿望。
她不知道宋泊礼是不是看见了这条朋友圈, 但就算看见也不足为奇,想来陈秘书的点赞就是给她传递信息,告诉她,他即将要告诉宋泊礼。
所以他是不是把这场烟花当成是她的新年愿望,替她去实现。
这么盛大的一场烟花竟是属于她的新年礼物,沈蔷心里有些震撼,但并没有感动。更没有觉得一场烟花就能让她重新对他加持滤镜,只能说应他的话,当个朋友就行。
但也仅此而已。
这场盛大的烟花今晚放到几点她没有关心,她只知道半睡半醒的时候,还听见烟花在响,伴随着大家兴奋的欢呼和映在窗帘上转瞬即逝宛如白昼的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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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的宋泊礼,洗去了一身冰雪疲倦。
侍应生摁响门铃,然后送上来一杯他刚才点的热红酒,酒里有橙子和肉桂丁香的香气,沁人心脾,足够令人褪去疲倦。
他端着热红酒坐在真皮沙发椅上,手机上是空出了一晚上堆积出来的工作。
其中最大的项目就是年后宋氏集团旗下的芳禧,会按照惯例每年年头对各大投递资料的珠宝商进行筛选,专门给做定制的珠宝商一年的低价供应,但前提是,被筛选出来的两家珠宝,如果出了定制作品,那么必须冠上芳禧的名号,替芳禧宣传,但也只是一年,如果一年内没出到新颖的产品,那么下一年资格取消并且还需要赔付违约金。
能报名参加的都是有实力的企业,没实力的集团听见赔付违约金,早已临阵退缩。
但是筛选企业,也需要耗费很大的人力去做背调。
包括资金审批之类的,所以这项计划,连过年都还在加班加点的看计划书做报告。
宋泊礼用手机把计划书看完,挑出了几个漏洞,干脆直接打了电话过去,道:“今年把难度提高一点,既然要做定制,那就不能只是他们投递一个计划书和未来规划我们只做个背调那么简单,今年开始,筛选出来的两家,如果谁的定制销量领先,那么年底的时候会获得我们芳禧的另一笔资助,也会获得Eternal的新品支持和推广。”
Eternal的资源是全球最好的,能获得Eternal推荐的定制珠宝,那就相当于是直接省去了一系列的宣传,运气好点或者产品好点,那么会有更多的明星和大咖来定定制。
总之一句话有Eternal替你做宣传,那么这个企业绝对不愁定制单子做。
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这样会让两家企业进行内斗。
但两家内斗又关宋氏什么事情,这不是宋氏该考虑的,商场上需要的就是内卷,比不过那就退出,要么卷要么输。而商人都是利己主义,没有慈悲心肠,宋泊礼是典型的商人,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雷霆手段,玉面黑心。
他不会去替任何人考虑,是良性还是恶性。
那都是各自考虑的事情。
电话挂断,他又处理了几个合同书。
陈秘书发了一个行程到他的微信上,他打开一看,二十九到初一三天空出来的时间已经把他下个月的行程安排的没有一天空隙。意味着他明天就得出发回港城之后再去各地出差开会。
简单来讲,明天他就不能待在苏城。
他以前从未有过片刻哪怕一点,对这种满满行程的安排感到不满。
但现在他活了二十九年才长出了以前从未有的反骨,对这个行程感到抗议。
他只发了条信息给陈秘书:【把其中几个会议放在同一天。】
陈秘书收到这条短信时,心下了然,但并未询问为何要放在同一天,那几天又为何要空出来,他只知道,宋董这次的改变很大,和以前截然不同。
宋泊礼把堆积的工作处理完后已经是早上八点多。
风雪随着最后一朵烟花落下,陈秘书安排了司机来苏城接应。
他坐在上千万高配的迈巴赫后排,玉扇骨质的手正轻点屏幕,手机里却是抢票的页面。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从小养尊处优,生活上事无巨细安排妥当,第一次去抢随波逐流去抢一张机票,他有私人飞机,也有很多座驾。
但他知道,沈蔷不会坐上他的私人飞机,连坐他的座驾都是无奈之举。
他不知道对一个人好,是不是都需要这么小心翼翼,需要顾及她的想法、她的顾虑、她的不适、但总体来说,他并不觉得麻烦。
抵达港城时,他刚好抢到票。
他将电子票以短信的方式发给了沈蔷,道:【我刚好有空,抢到了五号回来的机票。】
他一下午坐在后排,手机堆积几个内存的工作没处理,一心帮她抢票。
但他只用一句轻描淡写的“我刚好有空。”
片刻后,他收到了回复,没想到她会回复的那么快,更没料到短信的内容。
简短的几个字:【我刚好也抢到了。】
心霎时间有些酸、有些涨、一下午的时间,付之东流。
这种感觉又很奇怪,像是茅塞顿开。
他让她不要拒绝他的好,但他却忘记了,他也不能强迫她接受他的好。
比如这张付之东流的票,他应该庆幸她之后的这几天放宽心玩耍,不必一直活在抢票的焦虑中。
对一个人好,也是一门课题。
对战生意时,他游刃有余,但对她好,比商战还更需要全力以赴,不容许半点儿差错。
他轻笑,学会尊重她。
【好,也是五号的吗?】
【嗯。】
【我回港城了,玩的愉快。】
沈蔷并未再有任何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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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手机,下了车回了港城老宅。
宋老爷子的态度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
一进老宅,宋父和宋母坐在中式的沙发椅上,宋母给他使眼色,让宋泊礼快去和爷爷道歉。
宋家长子,听上去可谓是风光体面,光鲜亮丽,但世家最注重名声和威望。他永远活在宋家人的安排下,被灌输的思想永远都是宋家的男人必须以事业为重、永远以维护宋氏世家为主。
这个身份是枷锁,令人艳羡的背后是严苛的规矩、一丝不苟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甚至一眼可以望到头,他的人生被安排了二十九年,沈蔷是他五年前的第一个选择,也是唯一的一次偏移轨道。
宋家不容许他有半点不对,年三十他必须回到宋家,否则就会面临现在这个场景。
他就不该有一点私人空间。多一分的分心、有一丝的偏移轨道,只要被察觉,都会被宋家的人强行拉回来。
这几天的宋泊礼,可谓是触及了宋家的底线。
他在年三十选择送沈蔷回去,就注定触及了宋家的逆鳞。
别怪他无所交代,哪怕他有所交代,但只要不是宋家人心目中的最佳人选,也一定会阻止他。
到头来只会陷入更僵的局面。
可他不后悔,他也并不依靠宋氏而活,他有自己独立的门户,Eternal和芳禧就是他个人的产业。
但他姓宋,独立出来的东西,多多少少被人说起,都会直接一句宋氏集团概括。
好在他也鲜少会去强调自己的丰功伟绩,随他人去。
宋泊礼敛眸上前,给宋老爷子倒了一杯茶,小辈姿态道:“阿爷,对唔住,三十夜送朋友返苏城,阻屋企人团聚,系我唔啱,我畀你斟茶赔唔系。”
宋泊礼单膝跪在昂贵的羊毛地毯上,将上好的茶缓缓倒入青花瓷茶杯中,双手递给了宋老爷子。
老爷子并未接,点了点拐杖,沉声道:“边个朋友?”
“唔方便细说,卑我滴时间,”他想起沈蔷,语调都略有片刻轻松,道:“我钟意她。”
我钟意她,这几个字。
令宋老爷子杵着拐杖的手一顿。
还未开口,宋母就问道:“系唔系你之前喺出便个女?”
宋泊礼纠正其故意表达的另一层意思,道:“她不是外面的女人,她之前就是我女朋友。”
宋母轻笑,之后挽了挽披肩,道:“你不要说笑。”
偌大的客厅响起宋母淡淡的声音,“我没记错的话,她当时还是个大学生,这种女人只能是消遣,不能是终点,你如果是需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妈妈这里有很多世家小姐都可以介绍给你,何必执着于她。”
听出宋母对沈蔷的了解并非一滴半点,他身边但凡出现一点风吹草动,宋母必然第一个知晓。
“看来你很了解,”宋泊礼看着宋母,添了一杯茶给她,语调沉稳,很是笃定,道:“你不用费心去介绍,我认定她了。”
“之前怎么不带回来?”宋母心里不舒服,但这么多年宋家夫人的素养,也不会因为简单一句话让她崩了脸,“抱歉,我听的有点糊涂。”
“想过,但不合适。”
“你都认定了,还有不合适的说法吗?”
“难道之前我带回来,你就会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