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总觉得寂寞,人多了热闹。阿弟他……非走不可么?北方不太平吧?”
公孙佳连连摆手,道:“他的事儿我是不再过问了的,他是陛下亲自过问的人。这么些年,看你面上,我安排他多少回了?哪一回他坚持到底了?不等我安排下一步,他自己跑了,我是拿他没办法了。陛下的运气一向不坏,就让他借一借陛下的好运气,看能不能成事吧。”
吴宣想了想章嶟的运气,不得不承认章嶟的运气是真的好,说:“也对。”
公孙佳道:“我得回去了,你在宫里自己小心。有一件事,你要心中有数。陛下登基数载,三王年纪也都不小了,皇后依旧无子,该立太子了。”
立太子这事儿,赵司翰他们一开始不提,是因为谢皇后还年轻,立了太子再生个嫡子出来就麻烦了。现在谢皇后奔三十去了还没个结果,吴宣又圣宠不衰,三王在宫外长势良好,大臣们实已动了要请立太子的念头。
太子是国本,早立早安心。且三王一天比一天大了,其中一个还是周廷的外孙,为了不让他们有不该有的想法,也该早定君臣名份。
吴宣大惊,要说什么,公孙佳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心里有数就好。告辞了。”
公孙佳走得毫不留恋,吴宣呆立当场,咬咬牙,她大步走向偏殿,用力推开了门!里面,两个年轻的宫婢见是她来,飞快地站起身。吴宣冷静地看着她们年轻的脸庞,丰盈的身姿,冷冷地说:“你们两个,今天兰汤沐浴,准备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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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公孙佳还不知道吴宣已有了主意,她如今一身轻松,张幸、吴选都踢走了,自己人也往朝廷里放了,与赵司翰也没有翻脸添仇怨。她可以全力去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了!
出了宫,她就与赵司翰等人碰了个头,联署了请立皇长子为太子的奏本,奏本一上,也不管章嶟答应不答应,她就拖家带口踏上了回雍邑的路。
“这么开心吗?”钟秀娥与公孙佳坐同一辆车,好奇公孙佳为什么这么高兴。公孙佳一向比较内敛,情绪不太外露的。
公孙佳笑道:“嗯!”她托揌看着钟秀娥,用力点了点头。
完全可以想象,现在京城一定是炸了营。她也能确定,章嶟现在不会一口答应,谢皇后估计也不是特别乐意。这样扯皮的时刻,她却轻松地溜了,想想就开心。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反正家里放一个钟秀娥,她心里就仿佛有了点依靠似的。明明钟秀娥也不特别的厉害,对政局也没什么把握,她还是觉得安心。
两件快乐的事情叠加,兼之要回雍邑,她的开心是肉眼可见的。
京中,也确如她所想地热闹开了!
赵司翰等人认为,这个提议并不损害谢皇后的利益,无论如何,谢皇后手里先攥个太子比较保险。谢皇后还有幻想,万一自己再能生出一个呢?且她是中宫皇后,礼法所在,她不急。
赵司翰等人却不会听谢皇后的安排,仍是上了请立太子的奏本。虽然没有直接说立谁,按礼法立的就得是皇长子。
吴宣也没生出孩子来,看情况她比谢皇后更没希望生出一个!宠妾还能比江山社稷重要?还能比国本重要?章嶟没理由不同意。
哪知章嶟却打起了太极:“皇后还年轻。”
谢皇后听了,鼻子好险没有被气歪!谁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赵司翰等人也觉得章嶟在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章嶟冷落皇后呢?这话却又不能挑明了说,两下就掰扯上了。赵司翰本以为这事很简单的,公孙佳签完名字就走,他也没有让公孙佳多留一会儿等事情敲定。
到骑虎难下的时候才发现——她怕不是早就猜到了吧?赵司翰匆匆写了封信,派信使加急去追公孙佳,问一问:你与皇帝、淑妃相熟,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陛下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呢?
公孙佳接了信一看,提笔写了个简短的回信给赵司翰:这事怎么会有波折呢?不应该吧?并没有其他的人选呀。
赵司翰接到这封四平八稳的信,也问自己:难道还有其他的人?不可能!
赵司翰想不明白,又试探地上了一次奏本,章嶟还是挡了回来。赵司翰也是个人精,两番试探,知道章嶟现在不愿意立太子,如果强行请求章嶟还不答应,事情僵在那里反而不好办了。想想霍云蔚,赵司翰已不能将章嶟当成个没脾气的人来对待了。
他不再上奏,准备等一段时间旧事再提!
与此同时,公孙佳也回到了雍邑。京中这段时间的热闹她在路上早就听说了,却一直不曾就此事再上任何奏本。回到了雍邑,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官员,通知他们有些同僚被留在京师了,所以近期要选一些人补上。
京中人物风流,向来不缺文人雅士、鸿儒名流,容泓跟着回京一回又跟着回来了。他见识了京中的乱七八糟,也见到了公孙佳快刀斩乱麻将乱人踢走又火速回来。公孙佳一说要选些人补上,容泓应声道:“丞相说的是!不过毕竟男女有别,他们自己也会不自在,考试的时候还是分开的好。只要卷子一样,怎么考都是考!”
他很自然地就默认了考试就要选取部分女官的事。
要面向雍邑所有适龄女子招考一下属官填补一些空缺也不是不行,菩萨座下也得有玉女伺候着不是?何况都是考,能让女儿也读书读到能考试的人家,它本身就不弱,儿子争气还是女儿争气,那倒不是很在乎。烈侯的姓氏,不也是女儿往下传的么?
都行,只要别跟京城那么闹就行。京城交给吴瀹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玩艺儿啊?幸亏给踢走了!
而且容泓也有一个女儿看起来还挺不错的,他也想女儿凑一凑这个热闹哩。
公孙佳的计划里,并不是要把所有的职位都拿出来考的,容泓如此识相,众官员又无异议,她也就顺水推舟说:“除了陛下留下的人,接下来还有些也需要人手,你们知道什么贤良推荐,也可以的。”
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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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佳一回来,雍邑整个城都活了过来。
钟秀娥染上了妹子钟英娥的毛病,她到了雍邑之后变得爱四处闲逛游玩了,妹妹开蒙了,上学的时候她就自己出门玩,妹妹不读书了,她就带着妹妹玩。
雍邑里她熟人不少,儿子、女儿全家都在这里,延安郡王的庶子也管她叫姨妈。前夫赵家的亲戚赵锦虽已经回京了,赵锦的儿子苏逊却留在了雍邑,对她依旧执子侄辈的礼节。江仙仙的女儿女婿也在,江仙仙的女婿领了职,女儿却没有做官的意思,也常陪钟秀娥。
行宫里的从郑须开始,王济堂也不太陌生,女官里有几个小姑娘的亲娘、祖母与她是手帕交。
总之,过得挺好。
这一日,她又去看望郑须。郑须年纪大了,时常有点病痛,钟秀娥听说了就过去看看。到了郑须的宅子里,发现公孙佳也在。郑须歪在榻上,气色还好。钟秀娥道:“你也来探病?”
公孙佳道:“嗯,顺便说点闲话。搁别人那儿,说什么都有人猜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了。我说汤咸了,他们都要琢磨我是不是要涨盐税。可真要命!”
郑须也笑了:“位高权重,由来如此。言出法随,岂是虚哉?”
钟秀娥有点伤感,年纪大了,她也更在乎女儿的想法了,果断地甩开这个危险的念头,她说:“那就别说那些个啦!你们说什么呢?”
“陛下驳回请立太子的事儿。”
钟秀娥道:“忒奇怪了,也是时候立了呀!他在想什么呢?他以前跟皇后还有点搭伙过日子的样子,现在?啧!拿皇后给淑妃当挡箭牌的吧?那能挡多久呀?”
郑须问道:“淑妃是否另有打算?要收养皇子谋夺储位?”
“就那仨,要收养早收养了。”
“那是以前,”郑须慢慢地说,“以前她或许还能生。如今上了年纪,太夫人知道的,到了这个年纪怕是生不出来了。”
钟秀娥也点头,公孙佳却说:“不可能!她早就不能生了,是废妃造的孽!所以才这么恨废妃,恨纪家!必要章昺去死,必要阿福去死!”
郑须认真地问:“确定?”
“那会儿她在宫外,都快被打死了,嫂嫂到我那儿借的御医。她绝对没法儿生了!”
公孙佳此时说得斩钉截铁,郑、钟二人也都信她,三人乱猜一气就此揭过。公孙佳的心思又放到兵马、雍邑、梁平身上去,催促梁平早些把吴选安排好,以免误事。
吴选在梁平处尚未站稳,京中便传来消息——淑妃怀孕了!
公孙佳的脸都绿了,这里面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