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铮直勾勾地看着她,公孙佳道:“我看你们也够费劲的,怪不得在朝上总是被人挤兑。凡事都有个抓手,你们怎么总是放掉抓手?譬如这件事,你们说他就不对,难道他能胁迫我?还得是我的主意!别欺负他。有话跟我说。”
完喽,女生向外,钟保国一屁股坐在地上爬不起来:“哎哟!妹夫啊!我对不起你啊!”
大长公主嫌他丢人,骂道:“滚!你本来也没本事管教药王!”钟保国麻利地滚起来缩在了亲娘身后。大长公主和气地问公孙佳:“你想好了呀?”
钟秀娥就是这个时候带着赵司翰来的。钟秀娥对元铮的印象很不好!这货装丫环在公孙府混了那么长的日子,后来没打死他是看在公孙佳的面子上!现在居然敢撬她女儿!当个家将,钟秀娥就忍了,公孙昂在世的时候就有对有能力的部将宽容的做法。撬女儿的完全不同!
钟秀娥与钟保国等人有着一样的想法: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哪怕这个男人他长得怪好看的!可在这些人面前,“好看的人”从来都是不缺的,甚至已经多到了吃一碗倒一碗的地步。看着好看,收做面首嘛!何必弄到家里来?不是钟秀娥说大话,她闺女,皇子都配不上她!
钟秀娥不信赵司翰说的她阻止不了这件事,她认真地问公孙佳:“你真的啊?”
公孙佳完全没看透亲娘的眼神儿,也认真地回答:“我什么时候不认真啊?”
钟秀娥也凑到兄弟一起,抱头痛哭了。
哭到一半,宫中来使,章熙赐了元铮锦袍、兵器、良马、文房四宝。脸上还挂着泪的兄弟姐妹几人,呆呆地看着宫使来了、宫使又走了,大门关上的时候,他们哭得更大声了!
靖安大长公主站了起来,踢皮球一样挨个儿踢了,将人踢到墙角,她说:“那也要准备准备啊。不能太仓促了,要给足人名份呐,不能因为人家爹娘都没了,你就欺负人家,哈。我找人打个卦去。”
说完,带着儿女子孙一道烟儿地走了,她又没有去看神婆,而是半道上就下令:“我要进宫!”赵司翰一句话还没说上,终于见识到了贺州的乡俗,他本想留下,被钟秀娥一把抓了走。还以为要出丑,不想在公孙佳面前哭得乱七八糟的钟家人一路上一点也没闹,钟秀娥甚至在车上擦了把脸。
她不快乐极了,谁家女儿不想要个名门子弟呢?她,皇帝的表妹,先帝的外甥女,不够给女儿找个世家子吗?咋的?闺女给个家将?不行!
赵司翰道:“她从来就没有癫狂过,比你更有主意。我虽不解其意,你也不必这般惊惶。”慢慢地将人劝住了。钟秀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怎么就看上他了呢?除了长得好点儿,他还有个啥?”
赵司翰道:“孩子长这么大,够辛苦的了,她要觉得赏心悦目,也未尝不可呀。您不是常担心她不快活吗?”
“那也不要这中快活!”钟秀娥拧着手绢儿说,“要不是药王护着,我非打烂了他不可!”
赵司翰唯有摇头叹息。钟秀娥却又想起来了:“药王向你要过大娘帮她,你也不肯,大娘也不肯,你给我找出一个人来,我送到药王那里去,不然我不放心!”
赵司翰只能哭笑不得地答应了,心道,你送过去的人,她能让这人看住她才有鬼了呢!
公孙府里,公孙佳比这些亲戚还要从容,她丢给元铮一本书:“别发呆,看看,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一旁单宇围观了全过程,她随着公孙佳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但是显然对钟氏缺乏客观的认知,结结巴巴地问:“君侯,您、您不管、管大长公主他们了?”这些人想要闹,能量也是很大的,能把皇帝烦死的那中杀伤力。
公孙佳道:“不用管,有人制得住她们。”
单宇只好代元铮再次发问:“谁还能管得住公主们呢?”
“唔,宫里有份量的人多着呢。准备给太后的珍玩,她要迁居了。你这么啰嗦做什么?让他们再搬张桌子过来,将旁边那间屋子改装一下……”
阿姜看着她这么冷静,都快要哭了,哪家女儿将郎君牵进府之后是这样的?她轻咳一声,提公孙佳:“您别不管小元呀。”
“我这不是管着呢吗?”公孙佳说,“都安排妥了,才能玩呀。”
完喽!一点情趣也没有喽!阿姜两眼充满了绝望,元铮却觉得很有趣,陪着读了半天的书,两人都不出声,默默地一个读书,一个看奏本,看到吃饭的时候,再坐在一起吃饭。阿姜觉得这气氛也太怪了!
到了晚间,元铮回单良的院子里,公孙佳自己在上房歇下。第二天,公孙佳再带着元铮去上朝——今天本不是大朝,但是要接待狼主,于是把朝会的排面也摆得足足的,元铮也得入宫。
也不知道是吴选教得好,还是狼主学得快,这一天的朝会上狼主与章熙见面的场景堪称和谐。除了狼主没有下跪,只做了个叉手礼,一切都很完美。章熙很开心,允许了狼主在这“物阜民丰”的□□上都里游荡,见识一下帝国的强大,免得再生出什么反叛的心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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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他会知道畏惧吗?”
狼主仍被吴选带去逛街,章熙却在宫里问他的重臣。
延安郡王头一个说:“要是臣,就什么都不管了,安心做一贤臣就好。”
霍云蔚道:“非我族类,他畏惧不畏惧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一个的答下来,轮到公孙佳的时候,她说:“看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就更想抢了。”
将几位同僚气得脸都胀红了。章熙却笑了,他想起来皇太后对他说的话:“药王做事向来有理有据的。论朝政,或许不如你,论家宅,她明白得很,不明白的姑娘,活不到现在。”
正因为有皇太后这个话,章熙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他没有理会姑母的挑剔之心,反而赐了元铮许多东西以示自己的态度。
公孙佳见政事堂意见也没有统一,与章熙打了一会儿太极,说:“情势不同,想法一日三变都不奇怪,何必强求今日就必要一个结果呢?无非是能教化就教化,不能教化就教训。”
说得章熙一乐:“是这个意思了,不过现在,我要和!不必管什么立后大典、太子大典!”指示江平章加快进度。
江平章出殿即举袖,试着额角的汗珠,对同僚们说:“你们也不帮我一帮。”
人们做鸟兽散,公孙佳也趁机偷懒躲回了自己家,岂料在家门口却遇到了熟人——吴选陪着狼主竟到了她的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