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笑道:“我能干什么?不过是像广安王说的,关起门来过日子罢了。阿荣他们又还没回来,我手上的人手有限,做不了太多的事。”
钟源难过地说:“怨我。”
公孙佳道:“一家人,别说客气话,要是怨了你,难道不该怨我不是个健康的男孩子?那就埋怨得没个边儿了。”
延福郡主先笑了,说:“那你就告个病,看我明天不回去跟阿爹告状去!”钟源想了一想,也说:“也该让陛下知道这件事。”
夫妇二人说干就干,当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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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离开之后,单良的脸黑如锅底,道:“他们欺人太甚!”
公孙佳道:“你有办法?”
单良道:“还……”还没有。他本来想说,求皇帝,但是皇帝眼下明面上把给做的都给做了,不但没有亏待公孙佳,反而多有回护。单良心里是极冷静的,现在最危险的是纪氏,得扳倒纪氏。如何扳倒纪氏,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点数,但是实在不愿意说了出来。
不外是联系钟氏、赵氏等,一起对纪氏发难。钟氏容易,本来就是亲戚,但是仅凭钟氏是不够的,钟氏人材凋零,是单良都无法责任钟源在东宫没有扩着公孙佳的程度。就算钟祥在世,也没把纪炳辉捏死。所以,与赵氏联合就成了必要的选项。
单良在缺德上极有一套,给公孙昂父女俩写公文奏表也拿得出手,但是整个文官系统,他得承认自己不能说很熟。这恰是赵氏的长项。
单良痛苦极了,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更加的狰狞可怖了。
公孙佳道:“行了,别扮鬼脸了,您多大的人了?”
单良愕然,脸也不扭曲了,傻乎乎地:“啊?”
“小林,叫上薛维,叫他带上人!咱们走!”
单良猛然发言:“做什么?”
“那个狗奴才,今天没躲进纪家吧?就他了!杀了他!”
单良大笑:“好!”
公孙佳再次登车,一行人旋风一样的刮过京城的大道,直抵钟府叛奴的家门口。
此人搬离纪府已有些时日了,在外面住着比在府里要自在得多。府里是样样方便的,但是分给他的地方小,仆人也不会去特意伺候他。搬到外面来,一所前后院的宅子,买几个奴婢伺候着,关起门来也是个主子了。
他还担心自己的安全。跟在钟祥身边久了,也是知道钟家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别的没有,敢杀人的粗人一抓一大把,他的小宅子离纪府并不远,与纪府同坊,只是纪府占地颇广,他那小宅子只有个小院子而已。
他在自己的宅子里过得还挺舒服,眯着眼睛打着盹儿,小丫头捶着腿,心情好了还能往丫环的嫩脸上揩一把油。在钟府当小管事的时候,虽然也差不多,但是钟府已经没落了,老郡王中风,安国公残废了,能有什么前途呢?实不如乐平侯家,将来广安王登了基,对吧?他也能鸡犬升天了!
只是从钟王府打探消息的事进展缓慢,令人焦急。
这么一想,他就躺不住了,蹬开了捶腿的丫环,振一振衣襟,他说:“来人,牵马!”他要接着拜访昔日的好友,接着套点消息出来。
骑着马出了门,迎头就撞上了两队人马。在京城,这是非常常见的,无他,京城多权贵。多的是出门有护卫的人,只是今天迎面来的两队护卫好像有点不对。仔细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公孙家的人,他还是认识的!
薛维独领了这么一次任务,心里有点小激动。跟着公孙昂,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但是在太平年月的京城,当街杀人他还是头一回干。
不用吩咐,他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四下的百姓都四散而逃,逃不多远又站在屋檐下看起热闹来。边看边指指点点的,有见过的人给身边的伙伴讲:“是烈侯家的,哎哟,这家子可不得了,那一年,他家可是杀上容府的门的,当时是杀马……”
现在改杀人了!
就只见一个骑马的人纵马前跃拦住了一个穿绸衫人的去路,接着,两队合围。绸衫人见势不妙,当地跪下乞命。带刀的护卫们一声不吭,将绸衫人两条胳膊往后一拧,一手拧在后颈上将头几乎按到胸口上,押到了一辆华车之前。
车里传出一个听不大清的声音,仿佛在说:“带上,走。”
看热闹的人好奇地跟着,一直跟到朱雀大街的街心,车停了,马停了。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套着红色念珠的手来,食指一划,又收了回去。
两个护卫将绸衫人押到街当心,又有一个军汉模样的人当众宣扬:“这是郡王府上逃奴,背主求荣,死不足惜!”
薛维纵马上前,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线。
忽然,朱雀大街上又传来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当先一个校尉模样的喊道:“且慢!我们将军有话说。”
刚才从车窗里伸出的手又伸了出来,狠狠地往地上一指。薛维不再犹豫,长刀劈下!
银光闪过,人头落地,滚了几个骨碌,滚到了纪宸的马前。
公孙佳在车里对薛维道:“继续!”
薛维没有一丝犹豫,做了个手势,两个亲卫提起无头的尸何,薛维又是一刀劈下!
刀尖挑起了一颗血热跳动的心,薛维将它高高地举起,缓缓在空中展示了一圈,往地下一抛!
纵马踏了上去!
鼓楼上的鼓声开始响起,围观的人如梦初醒——鼓起结束之前得回到家里,就要宵禁了!
华车在护卫的拥簇之下转入了一条大道,人们初时还躲着,跑着跑着便有不留神的人往残破的尸身上踩了一脚。纪宸身边的亲卫也是战场上见过血的,带着一股杀气,刀已出鞘,自无人敢凑近他们。既要避开他们,就不免更要往这尸身上踩,踩的人越来越多,纪宸冷着一张脸,阴沉地看着这一切。
公孙佳早在鼓声结束之前,慢吞吞地扶着阿姜的手,走回了自己的房里。累了一天了,她也该沐浴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