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我们有个自己的经纪公司, 你和曳哥都来。”
站在夜幕初上的游艇甲板处,映着波光潋滟的海面,秦星羽在手机上打字给景小延看,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偶然间稍微觉得,还有那么一丁点未来。
“好啊, 你当老大, 我出一半份额!”说起未来, 景小延那原本就少年感十足的纯净目光里,像是洒满了星星。
由于秦星羽只能打字,所以两个人站在船头,就像是景小延一个人自言自语嚷了半天,看起来格外奇怪。
连舱门口坐着的俞笙都被吸引过来了。
“聊什么呢, 带我一个。”
俞笙刚才跟冯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晚冯曳喝了不少酒,俞笙没喝,就拿果汁陪着他曳哥喝。
至于刚才景小延说开公司的事, 俞笙远远地听见了,此刻过来插了一句。不过显然秦星羽并没打算带他玩,看见俞队长过来了, 想也没想地打了一行字:
“聊你小时候不会用筷子夹花生米。”
随即还顺手理了一下俞笙那没系第一颗扣子、微微敞着的衬衫领口。
少年修长白皙的指尖, 不经意间贴着俞笙的脖颈划过, 这动作属实有点犯规了,以至于对方都走去安辰他们工作人员那桌了,小俞总才反应过来。
“秦星羽!”
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句, 俞笙紧跟着追了上去, 刚才那一下, 撩得俞队长心里像是被小猫轻轻抓了似的。
下一秒,俞笙就将人抵在甲板的舱壁上,秦星羽反倒是一点也没受着惊吓,而是抬起那双漂亮勾人的大眼睛,盯着对方看了两眼,不服气地再次伸出手来,把刚才没给对方整理好的衣领,又理了一遍。
俞笙深吸了口气,开公司不带他玩还故意撩他是吧?这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信不信他能把人直接给拽怀里来。
当晚,景小延喝多了。
兄弟们很久没这么聚过了,景小延和冯曳都喝了不少酒,冯曳酒量好,常年混迹酒吧夜场早练出来了,没什么事。第二天一早还要出工,当晚从游艇下来时,俞笙就亲自派了辆车,把曳哥送回了剧组。
而至于酒量本就不怎么样,还人菜瘾大的景小延小朋友,喝得几乎不省人事。秦星羽想了想,二话不说给塞自己的保姆车上,带回酒店了。
他的酒店套房虽然好几间卧室,不过景小延每次来时,还是习惯住他那间,于是当下他也没用别人帮忙,而是亲自把兄弟扶到了自己那张豪华宽敞的大床中央。
跟在家的时候一样,反正他自己也不睡床。
景小延虽然个子稍微矮了那么几公分,但秦星羽本就体弱没什么力气,再加上一身的伤,亲自把兄弟扶着躺下,还是费了很大劲的。此刻他撑着床尾歇息了一会,看着景小延睡熟了,自己才去浴室洗漱。
一刻钟后,等到他洗了澡吹了头发换上睡衣,从浴室出来时,正看见俞笙送完了最后一波宾客,从外面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把景小延从他床上扛起来。
他疑惑地打着手语问俞笙要干嘛。
俞笙没回答,却扛着景小延换了间卧室,景小延醉得半睡半醒间,还有些意识,对于被俞笙强行拽起来这件事,相当不满,小声嘟囔着:
“俞笙你有病吧……”
俞笙同样不说话,以后谁都不能睡秦星羽的床,再好的兄弟也不行!
秦星羽看了一会,没明白俞队长这一番神操作背后的含义,而是回到床头柜与飘窗之间,将被子在地板上铺好,抱膝坐了下来,准备打开剧本再复习一遍明天的台词,顺便等着韦盛来给他送药。这部电影还有几天就要杀青了,这最后的几场戏格外重要。
刚看了没几分钟剧本,隔壁俞笙安顿好景小延,重又返回来了,这一回进他房间,连在他那半开着的门上象征性敲两下的步骤都省了。
他看了一眼没出声,小俞总跟进自己卧室一样,随手将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紧接着便毫无半分千亿集团大总裁风范、一如他们少年时那般,一头扑上了那刚把人家景小延撵走了的大床上,还轻松自在地翻滚了一圈。
秦星羽投过一个看白痴般的眼神,不知道这家伙连酒都没喝,撒什么酒疯。
俞笙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他今晚的确没喝酒,但是有点醉也有点疯。
放松了身体从床的一侧,一个360度翻滚到另一侧,没有停下来,而是故意地再一个翻身,就滚到了地面,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秦星羽在地板铺好的被子上。
酒店的床不低,秦星羽微微蹙了蹙眉,看着都疼,俞笙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含着笑,躺在地板上单手撑着头,目光所及处是眼前人拿着剧本的那双修长清瘦的手。
长期的精神心理疾患,那双手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是刀伤,尽管这两个月来已经好多了,工作人员仍旧盯得紧,将酒店和家里的所有利器全都一一收缴了。
俞笙又开始心疼得那双眸子都暗了下去,像是那些刀片划在了自己心上,他此刻十分想做的事,就是将那双手拉过来,放在唇畔轻吻,吻那修长苍白的指尖,以及那上面留了疤痕的伤口。
只是,现在还不行,等一会,一会身边的人睡着了,他就吻。
随着气候进入隆冬,秦星羽的电影拍摄也临近尾声,只剩下各个主角补拍一些新加的场次和镜头,秦星羽的任务不算重,尽管如此,这对于他的身体状况已算是极限挑战了。
有一场戏份,他的团队和片方沟通了很久。
原因是根据剧本改动,需要加一场他与一只狗狗的互动情节。狗狗的品种是苏格兰牧羊犬,经受过专业训练,十分乖巧懂事,听话温顺,对陌生人也毫无敌意。
以安辰为首的团队,一开始是拒绝的,主要是秦星羽从小患有哮喘,与宠物的亲近有可能引起哮喘发作,平日里他的生活环境,也是尽量远离猫猫狗狗。
为此安辰与片方及导演,提前商谈了好几次,软硬兼施了好几天,就是不松这个口。
但是,秦星羽居然答应了。
气得安大经纪想抽他,自己不能够接触宠物不知道?
片场之上,秦星羽闪着那双漂亮又无辜的长睫毛大眼睛,眨啊眨地望着自家经纪人,工作上他自己决定的事,即便是位高权重的他辰哥,也奈何不了。
安辰气得差一点就去跟俞笙告状,好歹俞笙也算是他们的甲方,总该管管乙方艺人吧?
实际上,整个团队只知道秦星羽有哮喘,而实则他不能接近小动物的更重要原因,没几个人知道。
小时候母亲还在世时,的确是由于他的哮喘,家里严格禁止养小动物,即便他挺喜欢邻居家的猫猫狗狗。
后来在他十二岁那年,母亲去世后,继母宋雨画很快住进家里,不顾他的身体状况,与他父亲一块养了一只松狮,那时宋雨画已然怀了孕,说是宠物能够让即将出生的婴儿感受到更多的爱心,国外的家庭都是打从婴儿还未降生,家里就开始养宠物的。
那时候秦星羽已经去公司做练习生,偶尔周末才回家,犯过几次哮喘,但不算严重。
有一次公演前夕,他和队友们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排练,再加上学校期末考,忙得有两个多月没回家。等到再回来时,看到家里的松狮在院子里用他的玩具熊磨牙。
那白色巴掌大的小熊玩偶全身脏兮兮的,后背上的棉絮也被咬漏了,看起来被狗狗当做玩具已经不是一两天了。那小熊玩偶一直放在他卧室柜子的最高层,也不知道是他父亲还是宋雨画拿出来,扔给狗狗当玩具的。
那是他小时候某一年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气愤地随手把书包往院子里一丢,就将狗狗拉开,将玩具熊抢了回来。
一旁坐在葡萄架底下乘凉的宋雨画还老大不愿意,叨咕着:
“跟狗抢什么东西啊,给它玩嘛……”
而后又心疼地握了握松狮的小爪子,柔声安慰着:
“哥哥抢我们玩具了,是不是?咱们不要那个啊,让爸爸带你买新玩具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秦耀堂从屋里出来了,开着家里的大奔,带着宋雨画,载着狗狗,到街对面的宠物店买玩具去了。
盯着汽车尾灯消失的方向,秦星羽转身回房,将客厅里宋雨画那摆了一整个茶几的高奢化妆品,一股脑地全扔进院子外面的池塘里了。
当然,后果是换来他父亲的一顿暴揍,那一次他被父亲用金属椅子腿砸伤了脚踝,将近两个星期都没能参加公司的舞蹈训练。
后来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了,他回家的次数更少了。
再后来,他有一次他回家,父亲和宋雨画抱着婴儿,在小区的树荫底下一边乘凉,一边遛狗。小松狮没拴绳,放养在小区里那片宽敞的草坪上,与其他人家的狗狗们一块玩耍。
没多一会儿,一只身形矫健的黑背就跟他们家松狮撕咬起来了。
那只黑背秦星羽认识,也是他们小区里一户人家养的,训练得不专业,性子暴躁又爱打架,别人都不愿意让自家狗狗跟它玩。
眼见着自家松狮吃了亏,秦星羽拿了根树枝上前,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把两只狗狗隔开了,黑背家的主人就那么远远地看热闹,都不带叫自家毛孩子回去的。
秦星羽他家狗狗被咬伤了,即便松狮皮厚毛多,背上也被咬掉了一大块,血肉模糊。
他上去找黑背家主人理论,被他爸秦耀堂给吼回来了,说他不懂事,乱得罪人,这小区里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有钱人家。
全程宋雨画抱着婴儿看热闹,好像受伤的狗狗不是她家的。
结果没两天,微博上就有一条奇奇怪怪的话题被刷上了热搜:
“秦星羽虐狗。”
话题的配图是他家松狮背上的伤口,以及他拿着树枝去驱赶邻居家黑背的视频。
微博上不仅说他欺负邻居家的狗,连自家的狗也不放过。
这类的黑热搜秦星羽向来是不怎么当回事的,经纪团队也在第一时间进行了辟谣。但这件事毕竟触到了千千万万爱狗人士的逆鳞,微博上天翻地覆地撕了很久,负面影响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