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嘉神色复杂,沉默地打量着对面的清冷青年。
几年不见,他确实已经长大了,个头快和自己一样高了,肩宽腿长,外形颇出众。
晁嘉记得上一次和他相见时他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屁孩,面容稚嫩,神态老成,一天到晚不爱笑不爱哭的,无趣得很。
自己那时候也年轻恶劣,总是开玩笑捉弄他,明知道小孩恐高还把人丢进摩天轮车厢,看着他被升高的车厢吓哭,跪在地上捶地大笑。
下车厢后他泪痕都干了,绷着脸半个月没理自己。
晁嘉知道自己玩笑开得过了分,借着给李父送茶叶的机会去找个台阶下,想去道个歉。
结果那个下午,突兀的发生了一夕巨变。
自己当成父亲的人被他害得中毒昏迷、而盛姨和那小屁孩被逼得被迫离京、远走江城。
那句“抱歉”,再没机会说出口。
想到这里。
晁嘉微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涌动的情绪。
一方空间中,二人皆是沉默。
李行舟亦是在安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几年没见的男人。
他们曾经是儿时好友,他见过对方凄惨落魄的模样,见过他压抑仇恨的模样,也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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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不见,对方变化不小。
以前那个混不吝的幼稚鬼,也变成了从容不迫的成年人。
李行舟的视线从对方的脸上往下移动一点,突然定格在了对方脖颈和前胸上。
那红痕印记密密麻麻,无一不在昭告着对方就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多疯狂的情事。
很夸张。
是谁留下的?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将薄唇抿成一条压抑的线,胸中涌起的酸痛难当。
答案……
他有猜测,但不想问出口。
一旦问出了口,或许就覆水难收,不如装作不知。
沉默的二人气氛颇为尴尬。
许久,晁嘉才貌似平静地随口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干什么。”
“……”
“来帮父亲带句话。”
李行舟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知道这人曾悄然追随自家人而到过江城、暗中发展势力打击苏俊杰;也猜测出了当初校外一场追杀时那一伙天降神兵,是谁派出的默默保护;更是从谢哥嘴里得知,有个人模狗样的年轻人在蒲光帮江黛找回神医。
将一切细节串联,那个只字未语、在背后默默弥补过错的人是谁?
答案早已浮出水面。
十二夜里悄悄联系自己,委婉表示晁嘉或许会离开华夏很久,有可能不会再回来……
李行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去,却隐约感知到了其中不对劲儿。
所以,他踌躇之后,决定来为多年不见的人送行。
“带什么话?”
听到他提起‘父亲’,晁嘉喉结上下滚动,表面似乎不以为意,手心却悄然湿了,身体也格外紧绷起来。
“父亲说……”
李行舟垂眸睨见他紧张的小动作,心中酸涩渐散,唇角带上点浅浅笑意。
“有空回家,他,想你了。”
有空回家,想你了。
霎那间。
脑中自我束缚多年、紧绷的那根弦释然松开,如春风拂冰湖、霜花落如雨,寒冬的凝雪已尽数消融去。
“……”
男人默会儿。
伴随着低低闷笑,他突然抬手在青年额上弹个极响亮的脑瓜崩。
像从前熟稔。
“唔!”
李行舟脑门上猝不及防多了个红印,吃痛轻呼。
“走了。”
尚未来得及指责,那西装革履的男人已经单手插兜绕过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潇洒的大步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