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血终究会溅在她身上,”雁长空冷冷注视着眼前的男子,“我妹妹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她不会过这样的日子,”百里嚣道,“在那些血溅出来之前,我会在道旁栽满鲜花,绝不让她染上丝毫血腥。”
雁长空提起嘴角笑了下:“你的话很动听,难怪安宁会对你动心。”
“我与她的相识没这么美好,”百里嚣盯着手中的元宝看了看,“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有数。”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有数吗?”雁长空问。
百里嚣没有立刻作答。
他往篮中放下元宝,再抬眼时,眼中多了几分柔和。
“她心思灵敏,牙尖嘴利,一旦得理便不饶人,便是没理也能占上三分。”他笑了笑,既无奈又宠溺,接着道,“她的心肠又软又硬,可以以身饲虎,又敢提刀杀人。”
他抬头望向夜空,墨蓝的天上飘着几丝云彩,如轻纱一般,令他的眼神变得朦胧。
“她就像一只鸟,没法用笼子关住,只能让人盼着,她能在身边多停留一阵。”百里嚣幽幽叹了口气,自嘲道,“她拿定主意的事,十匹马也拉不回,可若想违背她的意愿,强迫她做什么,只会招来她的厌恶,被她唾弃。”
雁安宁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想要她的心,就得拿心去换。
她是一个有主见的姑娘,她的见识不在任何一个男儿之下,她曾见过许多精彩绝伦之人,百里嚣有时会觉得侥幸,倘若他们的相遇不是那样离奇,或许她转头就会把他忘了。
如今当着雁家人的面,百里嚣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我只怕两年以后,安宁在梁州乐不思蜀,不肯再嫁我。”
“梁州?”雁长空目光一闪,“你想让安宁一直待在梁州?”
“她虽然还没与我说过,但我猜,她一定想在梁州多待些日子。”百里嚣看了眼雁长空身上的绷带,“你受了伤,她的好友又身中奇毒,她这次急匆匆离开临漳,本就是为了帮到你们。”
想起刚才他听到雁长空对雁安宁的指责,百里嚣加重了语气:“她一直惦着你们,在她心里,你们永远是她最亲的人。”
他发誓这话不含一丝醋意,但转念想想,雁家实在该多给他一重保证,不然两年以后,他的媳妇儿不见了怎么办?
雁长空折完最后一个元宝,扔进篮子。
“可她愿意为了你,把她的点子都告诉西南军。”
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雁安宁在临漳与那些官员打得火热,明明不是衙门的人,却干了不少衙门的活儿。
百里嚣摸摸下巴:“也许是因为,她在西南更能放开手脚?”
雁长空脸色微沉:“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
百里嚣笑笑。
“自然不是。”他看着这位年轻的雁家军统帅,忽然正色,“不知雁家军未来打算如何?”
话音落下,恰逢一阵风吹过,火盆里的炭火骤然迸出几点火星。
雁长空的目光随着火星落地,看着它们掉入尘埃化为乌有,眼神霎时变得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