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走的时候,我不在,我爹走的时候,我也不在,”雁安宁自嘲地掀起唇角,“如今我哥哥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她无比庆幸自己现在京城,能最快收到段明月的传信。
她相信老穆会尽全力寻找她的兄长,但这与信任无关,她只是不想再一次,靠心口的疼痛来获知不好的消息。
“我哥最看重老姚和老穆,老姚随我哥去了天水城,老穆敢带兵离开梁州,必定做了妥善安排,哪怕没有我坐镇梁州,留守的雁家军也绝不会生乱。”
雁安宁喃喃说着,像是为了说服百里嚣,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说着说着,眼圈儿红了。
她仰起脸,将眼底的泪逼了回去,语气硬梆梆道:“我知道我很任性,可我不管,我就是要去天水城。”
她从来没有如此蛮不讲理,仿佛别人不答应,她立刻就会大闹一场。
百里嚣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好了,想去就去,我陪你。”
他的掌心触到她眼角的湿意,他顿了顿,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
“再哭,就该我难受了。”
他语气轻柔,落在雁安宁耳中,如一阵清风,将她的难过、她的纠结通通驱散。
“我抛开雁家军不管,是不是很自私?”雁安宁嗓音微咽。
“你刚才不是说过?雁家军有可靠的将领,他们不会乱来。”百里嚣道,“我相信你哥,他治下的雁家军绝非乌合之众。”
“真的?”雁安宁问。
百里嚣轻笑着,抚了抚她的发顶:“雁家军是你爹和你哥的心血,如果连这样的队伍都不值得信赖,天底下还有几支可靠的军队?”
雁安宁破涕为笑,在他胸前蹭了蹭,带着鼻音道:“西南军呢?”
百里嚣扬唇:“我敢离开西南,正是因为我相信他们,如果统帅不在,下面的人就敢胡来,只说明这个统帅没本事。”
雁安宁蹙了蹙眉:“你是在夸人还是骂人?”
“当然是夸人。”百里嚣抬起她的下巴,“你看我的眼神,多么真诚。”
雁安宁看着他,嘴角颤了颤,心中的彷徨瞬间消失,只想揪着这人的耳朵,狠狠咬他一口。
她退出他的怀抱,反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她深吸口气,恢复了平日的镇定。
“我去天水城,你就不用去了。”
“不行。”百里嚣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雁安宁目光凝重:“天水城不安全,你没必要陪我冒险。”
“不让我陪,想找谁陪?”百里嚣漫不经心敲敲她的脑袋,“别傻了,你甩不掉我的。”
雁安宁瞪他:“我去天水城是为了我哥。”
“我去天水城是为了我大舅子。”百里嚣接话,“有何不妥?”
雁安宁差点被他气笑。
“百里嚣,去天水城不比来京城,万一你有个闪失怎么办?”她质问道,“你打下西南那么大块地方,难道想拱手让人吗?”
百里嚣盯着她,眼底写着明晃晃的不在乎。
“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那是天命,”他淡然道,“这世上没有我害怕的人,也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他的语气既嚣张又狂妄,偏生他说的是事实,叫人无法反驳。
雁安宁抿紧了唇,半晌无言。
百里嚣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声又道:“人活百岁,未必无忧,倒不如从心所欲,行所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