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耳边一阵嗡嗡作响,整个屋子如同陷入深海,既安静又嘈杂,她看着他,难掩眼中诧异。
雁长空迎着她的视线,一双眼如月下的海面,清晰倒映着她的身影。
“我知道这很唐突,”雁长空道,“但我不想再伪装下去。”
段明月震惊地看着他,过了好一阵才艰难开口:“那位大夫是你找来的?”
“你放心,除了他,别人什么都不知道,”雁长空安抚道,“我只是不放心你的身子,才在安济坊隔壁置了间医馆,请那位大夫坐诊。”
段明月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她想起自己两个月前去安济坊应招教书先生,那时就见安济坊隔壁的店铺在重新粉刷,听说要搬来一家有名的医馆。
万没想到,这背后竟有雁长空的手笔。
段明月沉默了好一阵,轻声道:“那我成为安济坊的夫子……”
“我没插手。”雁长空打断她,“你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段明月静静注视着他,过了半晌,目光微微一动,转向这间书房。
“那这里呢?”她柔声问,“我买下这栋宅子的时候,还当自己运气好,现在看来,恐怕少不了你的帮忙。”
宅子的原主既是读书人,出价也爽快,更是连原来的藏书一并卖给了她,仔细算算,她着实捡了个大便宜。
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她看向雁长空,眼中神情莫辨,分不清是喜悦还是哀伤。
雁长空面色沉静:“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宅子。”
段明月喉咙一哽,再也没法言语。
她目光微移,思绪恍惚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傍晚,他送了她一支亲手做的莲纹银簪。
她问他,为何是莲纹。
他说:“因为你喜欢。”
他总是这样,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千方百计替她寻来。
而她不喜欢的,他宁肯委屈自己,也会尊重她的选择。
她段明月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青睐。
段明月咬紧牙关,眼泪一滴一滴,跌落眼眶。
“你何苦……”
她话未说完,已然哽咽。
她与他隔着三年的时光,她如此狼狈,如此不堪,他却待她一如既往。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么坚强的人,在他的温柔面前,更是一击就溃。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背上,这三年她很少哭,却在此时再也忍耐不住。
她无声地掉泪,像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雁长空望着她掉泪,没有劝阻。
他单手背在身后,一点点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