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直到今日,她才勉强将条目理清,交予雁安宁过目。
雁安宁用了盏茶的工夫看完,点点头道:“确是用了心思。”
得她这句夸奖,玉露心中一喜。
却听雁安宁又道:“不过按义编排看似符合常用之理,查阅起来并不方便。我看夷语多为注音,而无文字,不如按音编排,以便查阅?”
玉露脸上发红,窘道:“是我考虑不周。”
雁安宁摇了摇头:“你头一回做这个,短短几日能拟出这么多条目,已经在我意料之外。此事不急于一时,你可以慢慢斟酌,等打退平阳联军,府衙也会腾出手来帮忙。”
玉露咬咬嘴唇,迟疑道:“听闻丘夫人也通夷语,她是大官夫人,学识一定远在我之上,我能否向她请教?”
“她身怀有孕,不便太过操劳。”雁安宁回道。
若非丘夫人身子不方便,这编纂夷语通之事原也少不了她。
玉露闻言,略显失望。
雁安宁见状,又道:“你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记下来,每隔一旬送去府衙,让丘夫人替你参详,我想她定会乐意参与其中。”
丘夫人跟着丈夫出生入死,绝非寻常的后宅妇人,单看她热心为她做译官就能知道,她不是能闲得住的性子。
夷语通若能成书,对丘大人的政途也大有助益,丘夫人不会袖手旁观。
玉露得她应允,放下心来。
“雁姑娘放心,我只会让人替我送信去府衙,绝不随意登门。”
她信誓旦旦地保证,雁安宁听了,哭笑不得。
“我们是答应保护你的安全,但并未限制你的自由,你若想出门,提前打声招呼,带上府衙的侍卫就行。”雁安宁道,“只是为免节外生枝,这些天你还是别走太远,等打完这仗,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玉露捏紧袖口:“你不担心我遇见大将军?”
雁安宁笑道:“这些日子连我都见不到他,何况是你,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玉露道:“可他日万一——”
“没事。”雁安宁道,“我来西南之前,百里嚣对我说过,有能耐的女子都能在西南谋一席之地,我相信你也是其中之一。”
玉露面色微动,过了许久,慨然一笑:“雁姑娘说的对,是我见识浅薄了。”
雁安宁拿起手边的杯子,朝她举了举,笑道:“我喜欢临漳这个地方,但它日后会如何,得靠你们多费心。”
午时三刻。
平阳联军的守粮官被押至校场。
日光明晃晃地照在天上,处刑的大刀泛着刺目寒光。
一声令下,守粮官人头落地,鲜血喷出颈腔,犹如泉涌。
围观的士兵们鸦雀无声。
裘图坐在大帐中,拿着一块白帕,慢慢擦拭自己的佩剑。
副将掀帘而入,向他禀道:“大将军,守粮官已当众处刑。”
裘图嗯了声,将锋利的剑锋平举,眼中映出一抹冰冷。
“你说,百里嚣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