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安宁摇了摇头。
她静了片刻,才道:“梁州与北缙相邻,雁家军若打出造反的旗号,不只朝廷会派兵围剿,北缙也会趁乱而下。到时不说雁家军能不能讨得了好,边关的百姓却一定会遭殃。”
以她雁家的家训,这绝不是她父亲愿意看到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百里嚣道,“你们不想造反,就只能等着皇帝拿雁家军开刀。”
“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策,但只要没有人质在京城,我爹……”雁安宁顿了下,唇边泛起一丝苦涩,“我哥就不会受皇帝威胁,只要皇帝还需要有人在梁州坐镇,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听调不听宣。”
“所以你才在京城的茶楼里让人说书造势?”百里嚣问。
雁安宁讶异:“你怎么知道?”
百里嚣耸肩:“那些雁家军的话本子我都听腻了。”
雁安宁呵呵两声:“你还有空听话本子?”
“我还有空喝羊肉汤,”百里嚣道,“听李瘸子说,你以前常去他家羊肉汤铺吃饭?”
雁安宁睁大眼睛,她没想到他连这个也打听得一清二楚。
“你进宫以后,他念叨过好几次,说雁家的姑娘最爱喝他家的羊肉汤。”百里嚣道,“隔壁卖芝麻糖酥的大娘还跟我抱怨,说她收了雁家的定钱,约好今年出炉的第一锅糖酥送到雁家,可等她从乡下回来,雁家一个人也没了。”
雁安宁听他说起那些熟悉的街坊,眼中闪过一抹怀念:“王大娘家的糖酥就得吃当年的第一锅,那里面放了她从乡下带回的黄莲蜜,比宝月斋的还好吃。”
说到这儿,她目光转了转,奇怪道:“你怎么和他们这么熟?”
“你们雁府位置好,外面什么好吃的都有,”百里嚣漫不经心道,“走着走着就到那儿了。”
雁安宁自然不信:“你打探我们雁家做什么?”
百里嚣敲敲床架:“小姑娘,先说清楚,是你的街坊喜欢拉着外乡人说事,我可没有蓄意打探。”
他不过是去的次数略多了些,几家店的老板见他是熟客,当着他的面从不避讳,有关雁家的一切就这么进了他耳里。
雁安宁挑眉:“他们对谁说不好,怎么偏偏对你说?”
百里嚣不置可否笑了下:“也许看我面善。”
雁安宁嗤之以鼻。
百里嚣拽拽她的被角。
雁安宁两脚一缩,屈膝坐直:“做什么?”
百里嚣正色:“现在皇帝半死不活,土神诞是去不了了,你打算怎么出宫?”
雁安宁隔着被子抱住膝盖,将下巴搁在上面,歪歪脑袋:“还没想好。”
今晚事出突然,她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不过从长远来看,未必是坏事。
“那个地道你原打算留给谁?”百里嚣道,“段皇后?”
雁安宁被他说中心思,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