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的太监湿漉漉地爬上岸,将捞上来的紫色锦袍递给掌事太监过目。
掌事太监将紫袍抖开:“没错,这正是大皇子的衣裳。”
他心中疑窦丛生,追问:“你们都仔细搜过了?水里当真没有人?”
“没有。”几名太监齐齐摇头,“这个池塘不深,我们在附近接连摸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大皇子。”
掌事太监半松了口气,剩下一半仍然吊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大皇子的外袍在这儿,人却不见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瞧了眼桂香,又看向雁安宁,略微迟疑,朝雁安宁走近两步,低声道:“雁婕妤,此事可大可小,若您知道什么,还请行个方便。”
他方才听这二人你来我往,之所以迟迟没有插嘴,一是没那个心情,二是想听听,这两人到底能掰扯出什么内情。
如今确认大皇子不在水里,他心头微定,再看雁安宁仿佛成竹在胸,仅用了几句话就将桂香驳得哑口无言,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宫里栽赃陷害之事并不少见,俗话说,形势比人强,许多时候真相不重要,结果才重要。
倘若大皇子当真在水里找到,不管雁安宁是否被冤枉,她都只能背上谋害皇嗣的罪名,可眼下大皇子不在,掌事太监待雁安宁的态度就变得和以前一样客气。
雁安宁笑了下,用更低的声音道:“公公放心,大皇子很安全,不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两人站在岸边,说话的声音很轻,旁人一个字也听不清,只见雁安宁嘴唇微动,掌事太监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
桂香紧紧盯着他俩,只觉今日种种皆已超出她的掌控,不由喉咙发紧。
这时,就听掌事太监发话:“来人,将桂香绑了。”
桂香一惊,朝后退了两步:“苗公公,你我品级相当,你有什么资格绑我?”
掌事太监当着一干宫人的面受她质问,脸色愈发难看。
他笑了声,冷冷道:“不是我要绑你,是你以下犯上,对雁婕妤不敬。来人,还不动手!”
他毕竟是凤阳宫的掌事太监,平日积威犹重,一声令下,几名宫人扑了上去,将桂香双手反剪,压倒在地。
桂香跪在地上挣扎:“放肆!我是幽兰殿的侍女,你们敢动我,就不怕贵妃娘娘找你们麻烦!”
几名宫人犹豫了一下,看向掌事太监。
却见雁安宁走上前,蹲在桂香面前:“幽兰殿又如何?还能大得过凤阳宫去?”
这话一出,几名宫人像是吃了定心丸,没错,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兰贵妃再怎么嚣张跋扈,也未见得能把皇后怎样。
有人啪地给了桂香一个大耳刮子:“闭嘴!”
桂香满脸惊愕:“你们敢打我?”
掌事太监在旁笑了:“咱们这些做奴婢的,谁没挨过打,怎么,偏偏你桂香金贵,别人就打不得?”
这话激起一众宫人同仇敌忾,他们平日在主子面前挨罚也就算了,幽兰殿的人还时常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就在刚才,桂香还想拖他们下水,想到这儿,所有人看桂香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
雁安宁道:“苗公公,劳烦你们把这儿看守起来,以免有人出去通风报信。”
掌事太监点头,命人守住四方退路。
见状,人群中几名蠢蠢欲动之人顿时不敢再动。
桂香心中一凉,望着雁安宁,尖声道:“雁婕妤,是我错了!我不该出言不逊,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奴婢吧!”
她改口之快,可谓能屈能伸,然而雁安宁不为所动,慢慢道:“你以为我绑你当真是因为你以下犯上?”她笑了笑:“苗公公,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