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京官。”百里嚣想得更深一层,“京官若突然失踪,一定会引人注意,只有从外面来的人,而且是最不可能出现在京里的人,兰啸天才敢放心动手。”
“外面来的人?”叶灵芝喃喃道,“这个人受过箭伤与刀伤,他如果是官员,就该是军中的武将。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了京城,难道他犯了什么律法,想找兰啸天替他脱罪?”
“你说过他的身法像个练家子,说明这人一身的功夫并未荒废,那他应是在职的武官。”
“在职的武官大多负责军事防务与当地治安,大衍的州县这么多,要查起来可就不容易了。”叶灵芝道,“而且那人的身份与我们毫无关系,有必要查吗?”
“无需我们来查,”百里嚣吩咐,“让青冉把消息递给石守渊。”
“好。”叶灵芝应了声,又迟疑道,“头儿,你是想扶持石守渊斗垮兰啸天?”
百里嚣看她一眼,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我扶持石守渊做什么?”
叶灵芝道:“咱们与大衍结盟之事,得靠石守渊牵线搭桥,他在朝中立得越稳,对咱们越有好处。”
百里嚣笑了下:“那你觉得石守渊愿意承这个情吗?”
“不知道,”叶灵芝老老实实摇了摇头,“这些官场的老狐狸,花花肠子一个比一个多,他们用你的时候什么都好说,一旦翻脸,哪怕有再多交情,也会六亲不认。你知道的,当初我爹在许州就吃过这样的亏。”
她这话带了几分怨气,百里嚣点头:“你说得没错,所以我干嘛要扶持石守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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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刺伤兰啸天,又让青冉给石守渊带话——”
“你不觉得大衍的朝堂很有趣吗?”百里嚣打断她。
叶灵芝疑惑:“头儿,咱们进京是为了与大衍结盟,可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着急此事?”
“我为何要着急?”百里嚣反问,“西南军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一盘散沙。”
“你担心大衍靠不住?”叶灵芝问。
百里嚣淡淡笑了下:“你认为大衍的气数还有多长?”
叶灵芝一愣。
百里嚣道:“大衍立国不到三十年,第一任皇帝还算励精图治,可惜他只有一个儿子。”
这个儿子就是当今的皇帝。
叶灵芝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犹豫了一下:“你不会是……想把这里的水搅浑吧?”
“这里的水早就浑了,”百里嚣道,“我只是想看看,水干之后,剩下来的都是些什么。”
叶灵芝无奈叹了口气:“出来之前,夏商与还私下找过我,让我多盯着你,别让你乱来。”
百里嚣笑了笑:“后平与南阳即使马上停战,也会休养生息一阵,既然南边无事,我在京城多玩一会儿又如何?”
“你这可不是玩,”叶灵芝道,“虽然不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但你绝不会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说得好。”百里嚣道,“你找个机会再进一次炼丹房,看看那堵墙后面还有什么。”
“那个国师有点邪门,”叶灵芝搓搓胳膊,“我看他不像有功夫在身,力气却挺大。兰啸天给他送去尸体,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奇怪,也不打听尸体的来历。头儿,你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他说那颗心还算新鲜,听着怪渗人的。”
“他与兰啸天的交情绝不像表面那样简单,”百里嚣道,“恐怕连皇帝也想不到,国师府会成为兰啸天的藏尸之地。”
兰啸天杀了人,要不将尸体埋在自家院子,要不将他抛尸荒野。
若是留在自家院子,日后一但有失,难免逃不了干系。
若是抛尸荒野,这里是京城,不是外面那些偏僻的州县。
尸体从运出城到毁掉,途中稍有不慎就会惹来怀疑,而国师府却不同,装载尸体的马车打着往国师府送货的名义,路上不会受到任何盘查,尸体只要进了国师府,兰啸天的秘密就不会暴露。
兰啸天拥有国师这样一个帮手,无论想除掉谁,都能做得天衣无缝。
百里嚣望着国师府的大门,微微眯了眯眼:“皇帝身边都是兰啸天的人,说不定这水,就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