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故国神游(44)三合一(2 / 2)

可弘历到现在一点主动动一动的意思都没有。

而恰在此时,四爷收到了来自尹继善的一封密信。信是由尹继善的三子庆桂送来的,庆桂先找了弘晖,表达了想见四爷的意思。说是替他父亲跟老主子请安的。好端端的请什么安?要请安写个折子上来便是了,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她知道额娘从南边请了个女先生,尹继善的夫人亲自送进京了。之前还听额娘念叨了一句,说是也该到了,然后尹继善的儿子就要见阿玛。弘晖便知有事,晚上的时候带着庆桂回家,庆桂就拿出一封信来,说是母亲带来的,样子很郑重。

四爷当即就拆了信,信上说了一件事:今年六七月里,英军与印军在普拉赛爆发战役。结果在英国人强大的火|炮和枪支面前印度战象全军覆没。

而这件事他觉得事关重大,之前上报给兵部,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在信上隐晦的问四爷:船舶之事他可在东南先行。

意思是先斩后奏。

这是隐晦的表达了听四爷调遣的意思。

也许之前尹继善并不会注意这些东西,但是自从四爷在京城的动静越来越大,有些事尹继善当然就会知道,他知道四爷关注的是什么。紧挨着的邻国被人跨越海洋用大|炮打开了国门,这还不值得警醒吗?

是兵部没报还是弘历将其搁置了?

四爷没急着叫弘历过来,只在阿桂过来授课的时候问了阿桂,“可听过这件事?”

阿桂皱眉,“倒是听过一耳朵。”

那就是报上去了。这次四爷没再客气,直接叫了弘历过来,“前有那样的梦示警,后有他国之鉴,你还不警醒?”

弘历好似特别为难:“皇阿玛,若是船舶同步改建,费用当真负担不起。”

如今的兵部尚书之前在户部担任尚书,户部是什么情况,这位尚书很清楚。当是呈上的折子后面就夹了意见,认为暂时无碍的情况下,这事可以延后。就是再想办,没钱办什么?怎么办?

弘历也有自己的道理,“原天竺也是大国,而大不列颠远隔重洋,毫无补给的情况下,别说三五年,就是三五十年,也未必能将那么个的庞然大物如何。等缓过这几年,咱们的大|炮也该配备齐全了……逐步去做比一股脑的去做,朕觉得要保险一些。”

可事实上,殖|民印度前后打仗也就七年时间而已。

太平久了,这个观念不是一时能改变的。

四爷换了法子说这事,“朝廷没钱,便可动用民间资本。不管是晋商还是徽商,都是可以用的。朝廷需要装备,他们的商路需要有人保驾护航……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没银子,就想办法找银子。国家大事,就只因为没银子,事就不干了?”

弘历想起之前皇阿玛情人吃饭的名单,其中就又两个出身商家的学生。

他就问说:“皇阿玛以为,联络商家这事,交给谁来做合适?”又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四爷看了弘历一眼,就垂下眼睑,良久没言语,宽了宽茶之后才道:“让你十二叔去做吧。”

弘历微微有些愕然,随即收敛了神色,慢慢的点头,“好!儿子回头跟十二叔商量。”

林雨桐在弘历走后叹了一声,“他这是怕咱们安插人手。”

四爷‘嗯’了一声,他不是不办,是等着自己主动开口呢。他心里未必没有别的腹稿,但他这么一进一退,自己主动开口,他利索的应了。那么自己在别的地方就得退一步。否则,就显得干涉的多了。

尹继善的信送来的几天之后,林雨桐才见到了那位才女袁机。

鄂夫人没来,只把人送到路口了。袁机借住在尹继善的府里,今儿只自己一个人来了。林雨桐见了人就有些皱眉,这个人她有点失望。站在眼前的人,叫林雨桐感觉不到丝毫的鲜活气儿。她也不是紧张的不会说话,相反,问什么她答什么,能答的也答得都很得体,但就是一板一眼,不见丝毫的起伏。宫里教规矩的嬷嬷都比她鲜活些。

林雨桐也直言不讳,“青琳先生的诗词不错,我也是颇听了一些先生的名声。可这天下,有声名的才女不少,我为何独独请了先生来?先生可曾想过?”

袁机皱眉,不解其意。

林雨桐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么说吧,请先生来是因为先生乃是和离之人。和离之后带着孩子,养着孩子,我想至少该是个有韧性的女子。女子生来不易,重重枷锁重压……挣脱了绳索,女子亦能独成天地。不攀不附,不靠不依。《周易》里有两句话很好,一句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另一句便是‘天尊地卑’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我觉得你更该好好思量思量。”

袁机张口欲反驳,但想起眼前的人是谁,到底是把剩下的话咽下去了。

班昭所著《女诫》云:“夫有再娶之义,妇夫二适之父,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违也故事夫如妻天,与孝子事父、忠臣事君同也。”

此乃三纲五常中三纲之一,怎可轻易就乱了纲常?

袁机被送回去的时候就去求鄂夫人,“夫人,带我回江南吧。宫里这差事,我怕是做不来。”

鄂夫人很惊讶:“你放心,宫里的公主格格们虽是贵女,却都被教养的很好。不会为难一个先生的。”

这不是怕为难的事。这是自己能不能做到的事。

鄂夫人看她,走肯定是不能叫她走的,只要那边没说不要她,就得等着。她就道,“这么着,如今也都入冬了,我这暂时也走不了了,要走怕是等到年后了。暂时等等,开春之后再说。”

袁机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起身告辞的时候又问说,“不知道有没有家人往南边去,我想捎带些东西给家里。”

这个容易,“你收拾好了只管交给我便是了。”

然后鄂夫人就收到两个包裹,袁机是这么说的,“一个是给我母亲的,一个是给我婆婆的。母亲那里有哥哥嫂嫂照看我还能放心些,只可怜婆母也不知道日子是怎么过的?”

鄂夫人这回真愕然了,感情和离之后,这位还一直捎带东西银钱奉养照管着婆婆呢。这是人离了家,心没离开呀。然后她就明白为何老娘娘看不上此人了。

原本她就觉得有问题,但真不知道问题这么大。换句话说,这就不是明白人干的事。

但人都来了,还总得用的。

和婉就问说:“怎么办?横不能送回去?”

来的时候聚声势浩大,要真送走了,只怕说什么的都有。读书人敏感的很,不知道会过度解读成什么样子。

林雨桐倒是不甚在意,书院那么大,哪里塞不下个人?“藏书阁叫她打理便是了。人嘛,你发现不能按照你的想法用的时候,先放着,换个用法,也一样的用。人先留着吧。”

反正就是不满意。

林雨桐不满意,宫里的那位太后此时的心情也是不满意的。今年这么大个生日,结果过的特别简单。正日子皇家人自己吃顿饭,就算把生日过了。

满朝上下都看四爷的眼色行事,从不见四爷和桐桐过生日来着,谁敢越过四爷给宫里那位太后祝寿。因此送来的不是盆景便是各地的特产。一改之前奢靡之气。

和婉跟额驸坐在下面,看了一眼全程都没什么笑脸的太后,然后吃自己的。皇上和皇后分坐在太后的两侧,一直也没眼神交流。宴席都是令妃张罗的,饶是太后不给好脸,她依旧是笑语晏晏。

宴席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弘昼管着兵械厂的事,他如今经常都不在京城。顺天府下辖便有铁矿,兵械厂如今就在那里。说起来是在顺天府辖下,但也不近便。他得连夜赶回去,那边的事儿多着呢。

弘曕也着急呀,女学眼看要开,娇滴滴的姑娘家,出一点差错都不能。以前还有永璜帮着,现在永璜好像也忙了,但忙什么他还真不知道。这会子他一起身,永璜也跟着起身了,陪着太后在漱芳斋看戏?真没那工夫!

连乾隆都没陪到底,叫了十二去说事了。

如今在园子里,和婉又不在园子里住,等张保过来接了,她就告辞了。钮钴禄再如何,不敢怼四爷的人,僵着脸放和婉走了。剩下的孙子,在书院的都没请假回来。那边不拦请假,但谁也没请假。只五阿哥陪着太后坐着,不上学的年纪还小,早早被奶嬷嬷带着睡去了。

这还叫人怎么听戏,“罢了!都散了吧。本宫也乏了。”

散是散了,回宫钮钴禄就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宴席上吃的都没能消化一样。这是给气的呀!

桂嬷嬷又是拍又是揉的,‘哇’的一嗓子给吐出来了,然后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主子!主子!”桂嬷嬷的眼泪跟着下来了,“您这又是何必呢?皇上是孝顺的,不过是碍于老圣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