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下来就跟宋恒斌商量给病人分流的事, “各自回自己的科室和诊疗室, 要不然这太拥挤了,何况做针灸也不怎么方便。”
宋恒斌就苦笑:“早前就试过。但大家还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医生一定发挥的最好的水平。方便针灸的就针灸, 不方便针灸的, 更愿意预约时间。”
这样想啊……也能理解。毕竟看诊的都不算是成名的大夫, 不足以取信于人也能理解。
那行吧,就这么着吧。林雨桐指了指后面几栋楼,“报告大厅可以对外开放, 累了可以过去休息。将里面的喇叭接通, 这边叫号里面听的见。”
好的!马上去安排。
不管怎么试图分流, 安置病人,好似也没有明显的减少。林雨桐想抽身干点别的也不能,走哪就围堵在哪。
她干脆坐在最靠里的地方, 谁手里有复杂病症的病人,太占用时间的,都可以转诊过来。
王宁紧跟着就过来, 低声道:“我把病人带过来吧。我那边分流过去的,暂时都是癌症病人。”
哦?
这些病人来的时候是带着片子的, 王宁学的是西医,因此她暂时支应着。但其实, 她自己上手的话以她的能力是真拿不下,光是开方子,她就不敢。因此, 这么长时间了,她倒是看了好几个,但病人在边上围着都没走。应该是想看看她给其他人看病的过程。
林雨桐就起身,“我过去。你直接去药房支应。”
好!
林雨桐坐在了王宁的位置上,重新开始。
其他的病人就喊呢,“林大夫,怎么不给我们看?”
不等林雨桐说话,就有一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的大叔大声回应道:“小兄弟,可别跟我们比。我们这边排的,都是等着林大夫救命的。这回要是没看着,就凭身上这癌症病灶发展这速度,还有没有命等到下一回都不一定。”
众人这才明白,那边拍起长队的,都是得了癌症的。
分流是实习生护士做的,而且一般过来看的,都是带着片子过来的。是不是癌症,打眼一看结论就知道了。反倒是没有那种良性的肿瘤患者,毕竟人家直接在医院做了手术感觉更放心呀。
坐在面前的是个穿着睡衣的大姐,也才四十来岁的样子,人瘦的很,面色枯黄。人瞧着没精神,目光也呆滞。搀扶着她来的,是个穿着校服明显还是高中生的女孩子。
能排到前面,说明是来的很早。林雨桐就问说:“家是哪里的?几点到的?怎么来的呀?”
女人没有答话,反倒是孩子接过话,“家在郊区,凌晨两点从家里走的,瞪着三轮车拉来的。”
林雨桐不免动容,城郊有公交车,坐公交车几块钱就能到的。可公交车得坐着,来回得倒车。倒是不如三轮车,蹬着三轮车,累的是蹬车的人。可病人却相对舒服,车厢里铺上被褥,躺着都行。
她就问小姑娘说:“你带着病人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我爸在工地上干活,我妈这病要是做手术化疗得花很多钱。我爸得去挣钱去。家里就有,我带着我妈来的。”小姑娘手里拉着她妈妈,不曾松开手,“阿姨,我妈能治好的吧。阿姨,我要我妈,没妈妈我怎么办……”
这时候病人眼里才算是有了点神采,忐忑的看林雨桐。
林雨桐手从病人的手腕上拿开,“乳腺癌,中期了。”这是大家普遍能接受的分轻重的陈述方法。
是!
小姑娘看看还捏在手里的片子,这还没来得及给大夫呢。可号脉大夫能知道,她不由的就哭出来了,“对!阿姨你说的都对。你能救我妈妈对不对?”
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探着头看。前面的人就一个一个的朝后传,那听说的人心里不免戚戚。但也是真见识了号脉的厉害,搭手就知道什么病,病到什么程度。这在其他地方去检查,光是各种检查费用,不得老些呀。
林雨桐就道,“快别哭了。你以后可有的麻烦了,三年,天天得给你妈妈熬药,盯着她喝药。前半年得每个月过来我复查,之后得三月来一趟,这辛苦,你能坚持吗?”
啊?
小姑娘不哭了,病人不由的朝前挪动了一点,“我还能活三年?活三年也好啊,好歹孩子就上了大学了。”
小姑娘又紧张的看林雨桐,希望从她嘴里说出不同的话来。林雨桐就笑,“三年之后,也不能离药。但不用天天喝了,每年定期来,吃上两副药就可以了。”
她拿了针,“把手伸出来吧。”
病人将手伸出去,干瘦的手指上被扎满了针,林雨桐喊史雨虹几个,“带去安置病人,行针,三十分钟之后拔针。”然后说小姑娘,“家属留一下,我给你开方子。”开了方子直接递给小姑娘,“你去药房,抓药就行了。等拿了药,接了你妈妈,就能走了。”
“阿姨,这药多少钱。”小姑娘抓了抓衣兜,紧张的问了一声。
十副药,“四百多块钱吧。”林雨桐抬头问说,“要是钱不够,跟工作人员说一声。”
“够!够的。”小姑娘攥着衣角,里面捏着五百块钱。
边上不仅有排队的病人,还有很多不是大病,但就是想看看热闹的。一听这个价儿就咂舌,现在去医院,一个感冒下来,花的也不止这么一点。
癌症呀,一个月就按照五百算,三年才三十六个月。三十六个月一共的花销一万八,连两万都不到。当然里,复诊的门诊费用,还有针灸其他的治疗也要钱,那就把这费用再翻上两翻的算,也才五万出头。听起来是不少,可这不是西医啊,西医手术是你得马上拿出十多万来,可这个就不是了。分月的拿,一个月几百块钱,说实话,现在这几百块钱是个啥。搁在工地搬砖吧,两天也就出来了。有时候在外吃顿饭,花的也不止五百。这个价位真的很便宜了。按说中医治疗癌症,不算是独门吧,但普通人想找这么个地方却不大容易。那么价格要的高一些,往几千上要,过来看诊的人依旧不会少。可人家这价位要说是真良心。
边上就有人小声道:“这是药钱,真正贵的是门诊。”
门诊收费标准,最高也就五百块。就把这五百加上,一个月才一千块钱。
但病歪歪进去的女人再出来,这次没要人搀扶,是自己走出来问大夫,“大夫,就只要按时吃药就行了对吧?”
“对!吃清淡点,每天在家里的院子,在家门口转转,没事,下月再来就是了。”
女人有信心了,因为针下去之后,她不觉得有多疼,有多难受了。那这就应该是能好的。
母女俩往出走的路特别不顺畅,好些人就拦着问啊:“觉得怎么样?看的对不对呀?你是啥病,大夫咋说的?”
女人好似也没那么累了,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每个人的问题,这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还活着的,且还能活很久。
随着前期治疗的病人出来,大家反馈出来的情况,后面排队等的,都觉得挺有信心的。
有那手抖的老人,自己拿着杯子却喝不到水的,进去针灸了再出来,手当时就不抖了。
有嘴歪眼斜的,出来虽然还歪着,但已经明显的改善了。最起来嘴角没有口水不停的往下流了。
还有那些滑囊炎的,当场就能去除,肿胀的地方说消下去就真能消下去。
有这样的例子,那有些看病之后外观上看不出差别的人,就对手里大夫看出来的方子很有信心了。好些人还不愿意就走,搁在外面跟病友讨论。
林雨桐邀请来的大夫,一到这里就看到这样的情形,整个医院外面,都是病患。
白老给一个弟子搀扶着下车,也在外围听这些病人说话,更是要求看了几个病人的方子,然后心里点头,朝里面走。白老早年也在下面看过病,大街小巷哪里不能看诊。可其他的大夫基本是没有这样的经历的,一时间还有些新奇。这些人来了,林雨桐连个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幸而大家也都知道情况,穿上白大褂,别管是哪里的大夫,病人围着,你就不能干看着。
四爷和林家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拥堵的病人群,一长溜坐在桌子后面的大夫,还总有穿白大褂的散落在病人堆里。白老跟两位叫不上名字但明显上了年纪的大夫更促狭,直接坐在了大门口,凡是对自己看诊过程中有疑问的,都可以过来咨询嘛。如此一来,倒是看上去繁而有序。
周安民蹭蹭蹭的回车上,拿了他的白大褂往身上一套。
林雨苗就说:“人家是中医,你捣什么乱呀?”
知道什么呀?我去给病人分流,我去应付病人和家属的咨询,这我都做不了吗?今儿都这样了,那你以为真能穿的体体面面的,参加开业仪式呀?
小四左右看看,“我去药房后面,帮着磨药或是熬药吧。”抓药她不敢啊,但是熬药看时间装袋子这些活她是熟手,整天的看。哪怕是在药房给收银也行啊。然后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