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青给的东西, 也是一本古旧的书, 只打眼一看就知道跟白老给的断代上差不多。这本封面上是一副图,看起来像是一根兰草。边上有一只竹编的簸箕似的东西,里面盛放着干枯的草。
只看这个, 林雨桐猜测, 这里面应该是草药谱, 不光是图谱,甚至包括各种草药的炮制方法。这图的下面还有两个字,这两个字跟白老给的那本书的后面出现的字很像, 还是一样不认识。
林雨桐猜测, 这两本书是同出一脉的。
轻轻的翻开来, 正如林雨桐想的那样,是草药的图谱。前面十几页还能看的懂,只是图谱上的草药现在只能找到一两种, 其他的能看懂,但药草没见过。再后面看不懂的是文字,但有些图却觉得跟现知的一些相似, 可只对着这个图,一时间倒是不好判断这相似度到底有多大。而且, 药草这种东西,看着相似, 其实药性相左的东西有很多。这就更叫林雨桐不敢妄下结论了。何况,古书上的图又不是现代这种照片,画的再好, 那也只是像。所以这个东西,不好说。
可要说着没价值吧,肯定不是。这跟白老传的玩意是一样的价值,不过是现在还没有解密罢了。但光是书的前十几页的内容,就叫人受益良多。里面讲了几种比较特别的提炼药性的法子,她觉得很受启发。
到了林雨桐这份上,那就属于晓一知三的主。只给一条思路,那她基本就通了,不确定的只要去试验验证就行。因此,它的价值不说以后,便是现在……也是不可估量的。
这些无形的价值就不说了,就说有形的吧。只单拿来的这个装书的匣子,这玩意就是古董。材质应该是黑檀木的,现在拿到市面上,三五百万是值的。
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惠……拿什么还给人家呢。
药箱还在医院放着,桐桐叫四爷将药箱拿出来,从最下面的一层里取了一个匣子,匣子里放着四个瓷瓶,“人应该还没走,把这个送过去吧,请他转交给老爷子……”
事实上幸好四爷送的及时,黄广平只说今儿的飞机,四爷是追到机场,在登机口找到了人家,然后将东西给郑重的递过去。
邹青当时也不好打开看,两人只客气的点头。一个往里走,一个目送他离开。
等上了飞机,邹青将其打开,见里面放的是瓷瓶,他好奇的拿出了一个瓶子拔开了塞子,一股子香浓的药气扑鼻而来,顿时头脑清明四肢舒泰。他赶紧给塞住,这对老爷子的身体是极其有益的。
医家本就懂得保养,老爷子的身体真挺好的,要是早些年没遭罪的话,现在的情况只会更好。九十多岁的人了,头脑还是清明的。腿脚不是不能行走,只是容易疲乏。言语有些不利索了……也是跟早年的遭遇有关。
这要是一般人,寿数难过六十。如今九十多已经算是超过预期太多了……这药到底对老人家有多大的帮助,他现在不好判断,只看老人家怎么说了。
回去他将东西双手奉上,“这是人家的回礼。”
老人家很意外,看了弟子一眼,得来的是肯定的眼神,他才接过来打来了,等那药香一出来,他更意外了,放在鼻子细细的再嗅,眼里就不由的多了几分亮色,“药……”
是!是药!还是不错的药。
“提炼……好……”老人家夸了一声。
提炼的好?
“那您的意思,这是师叔那边的传人……”别管是通过什么手段学的,但医德没的说的前提下,别的就不重要。
老人家不置可否,“……世事大了去了……”
所以,什么样的可能都有。
老人家没说别的,自己把药匣子放在膝盖上,然后推着轮椅去书房了,“……别叫人打搅……”
好似要研究那个药丸。
邹青应着,老爷子多久没这样的好兴致了。人在等待死亡的时候好似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如今却因为这几瓶药重新有了兴致,不管药效怎么样,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好的药了。他寻思着,以后还是要跟黄广平走的近一些。
因此出去的时候就给黄广平打电话,“……老黄啊,你看我这记性,这次去本来还想面见你,邀请你参加一个研讨会,你看……这边一个电话,十万火急的催,我急着赶回来,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这回来了,才想起来,可千万别见怪呀。”
黄广平心里笑,这个邹青最是不好打交道。当然了,这个打交道不是说人不好说话,是一般人没途径跟此人打交道,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在外面三朋四友的结交的人。如果非用一个词的话,那就是高冷。
他跟此人认识,一直就认识,但相交一向平平。因着那位老爷子的人脉广,弟子也多,人家内部的关系网就多到不需要别的枝枝蔓蔓,因此,一直也就是不熟悉。
这次来是送东西的,三两句话说完了,再没别的。要不是他在路上挑了几个自家那捡来的徒弟经手的几个比较有典型性的病案在路上跟他探讨,那是非要冷场的。
要说是忘了邀请自己的事,那纯粹是扯淡。现在想想,那只能是自家那徒弟又做了什么叫对方舒服的事了。甚至不止是舒服,好似还有些欠了自己的人情的嫌疑,他这是在还人情的吧。
黄广平比较玲珑了,就笑道,“能接到邹老弟的邀请,那是我的荣幸啊。”
那边含笑,没有多余的话,“回头叫人专程给您把请柬送过去。”
听听,这是专程,不是捎带,更不是邮寄,其郑重可见一斑了。
挂了电话,黄广平就给桐桐打了电话,问这个事。
林雨桐就道:“只是养胎的这段时间刚配了一味药,本来说给您和师祖送过去呢,结果人家突然送了个要紧的东西来。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就把配成的药拿了一半给人家,拿去叫那位老御医帮着看看。另一半已经送到师祖那里里,里面有您一半,师祖给全留了,说您今晚会过去,一并给您,您还没去吧。”
还没来得及!
黄广平知道了由来,便知道这药很有些名堂,“正要去呢。叫你在家养着,到底是养不住,搁在家里也折腾上了。你师祖当年就是有名的药痴,如今又来了一位。不用问也知道,家里一定折腾的跟药房似的。”
林雨桐就笑,“那个房间里装了排气扇。”
“怀着孩子还敢折腾,咱们这小丫头是闻着药香长大的……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另一个你……”
借您吉言吧。
师徒俩说了会子话,黄广平问了几句孩子的情况,两人就挂了电话。
今儿林雨桐得出院了,在医院呆了四天,实在是不想呆着了。一个孩子,围着四五个人来来去去的。尹宝山和牛爱群还没走,林忍让和齐芬芳也坚持跟着,主要是怕亲家两口子是农村来的,在城里这医院跑迷了路。
四爷那边是,袁教授给批假了,这种情况了再不放假不像话呀。
因此,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孩子,除了吃|奶,一天到晚,林雨桐都摸不到孩子的边的。
又有来来去去的看望的,别人不来看,但医院的同事,像是姜敏,有空了就过来转一圈,这么你来我往的,真未必就休息的好。
住了四天,一般顺产住这么几天很可以了。这次林雨桐时候出去,医院没再拦着,还专门派了车把林雨桐给送回去。
医院的设施再好,那是医院,能活动的空间不大。现在回来了就不一样了,至少可以出来转悠转悠的。牛爱群不主张早早的下地溜达,“……养着吧,别觉得坐月子不重要,这月子坐的好了,以后上了年纪了你就少受罪。”
所以,林雨桐的活动空间,也就是屋里。
在床上伸伸胳膊踢踢腿,哪怕是打坐呢,那也是行的呀。
齐芬芳抱着孩子说林雨桐,“你就偷着笑吧,赶在这种时候这么好的条件你生孩子……你要放在大夏天你坐月子试试……”
有空调呢,现在不比以前了。
“搁在农村,这种天做月子,那还不是在炉子屋里呀,孩子裹的严严实实……”牛爱群看着孙女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服,那腿脚都能蹬开……可能是舒服吧,这孩子很少哭闹。饿了尿了就哼哼两声,给喂饱了,尿布换了,那就一声都不哼,要多好管有多好管。所以,这不是孩子不好伺弄,是没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条件。
回家了,尹宝山就没再呆着了,尹丽和马驹子过来看孩子的时候,他搭着顺风车回去了。婆婆在这边伺候儿媳妇月子,老公公在这边不合适。借口放不下家里,家刚好在路口怕有贼,非回去不行。
那就回吧。
走之前他又跟四爷私下说了,“咱家暖暖……这满月酒啥时候做呀。”
想回去主要还是想先张罗这个事。
可四爷不打算做什么满月酒,不管是回老家还是在省城,都没打算做。一则,孩子小,这两边来回的跑,太折腾桐桐和孩子。二则,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桐桐的身体不好了,需要静养。这个没人去纠正,好像只有不好了,才算是为这次的事件有了大的牺牲了,才算是舍己为人了。要是没有医院的纵容,或者带着几分故意的混淆视听,也传不出这样的话来。把孩子生在马路上,产妇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孩子需要精心的照看,这就成了理所当然的。所以,四爷的想法是,叫桐桐可着大半年的歇病假呗。
像是省衙门那边不去不行,别的地方完全没有必要去的。
他之前给黄广平电话了,黄广平多精明呀,他可不止是医生那么简单。他从省厅,一直想往部里去,想去保健委。桐桐这事他告诉了白老,白老的能量大呀,应该是通到部里的上层了,顶级的新闻媒体反映为什么那么迅速?肯定是部里当典型给报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