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四爷肯定不上去了,因为客人走后的一片狼藉还得收拾。四爷上去,不得表现表现呀,桐桐可舍不得四爷干这个,回头就跟齐芬芳道“这次托了朋友借的车,怎么着也得攒个局,谢谢人家。”
四爷也跟齐芬芳告辞,“……改天我再来拜访。”
好!
人家这是为自家的事收尾去的。
在四爷上车的时候,齐芬芳还叮嘱了一句,“开车就别喝酒,喝酒就叫个代驾。”
四爷应着,跟桐桐摆摆手,然后跟追过来的周安民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真走了。
等四爷开着车走远了,林雨桐才拉着齐芬芳往回走,见齐芬芳还朝林雨苗两口子那边看,就道“那我先上去?”
齐芬芳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林雨桐转身,“我也上去。”
在电梯里,齐芬芳才问说“你去过尹家?”
“嗯!”林雨桐点头,“您放心,他父母跟我姐夫的父母不一样。她姐还没出嫁,我也不能保证嫁的人家会不会难缠,但这属于他父母要操心的事情。要真遇上不好的,那也就是偶尔会麻烦我……但跟咱家又没关系。他弟弟也没娶媳妇,就是结婚的时候要搭点钱进去,县城那地方,结婚能搭进去多少钱?再就是……考上公务员了,可能得找人给安顿个安稳的地方呆着,不指望升迁,就一辈子那么干着能照顾家里就行。那孩子老实本分,能把本分做好就行,多的从不想的。这属于一次性的麻烦,解决了就好。至于结婚后娶什么人……说这个太早!再则说了,娶的好不好的,那也只是妯娌。处的来就处,一年也见不了两回。处不来就不处,毕竟是两家人了。”
嗯!
家里人口多了,谁家都少不了这个事那个事的。但像是自家老二这样的,跟兄弟姐妹不怎么计较小钱,那就跟谁都处的来了。就像是今儿,小尹怎么着也把小一万搭进去了。包间里那三桌酒水不算在外面的酒席里,他们喝的酒不算最好的,但也在两千多一瓶呢。确实是也没多喝,那一桌也得一瓶,再加上一桌席面,三桌下来,一万真打不住。完了还有几辆大巴的红包,只给红包还不好看,两三百的烟至少得一整条,红包里给五百小气,怎么着也都给一千,这就算把耗油算在里面了。这还不算搭进去的人情。
进了门齐芬芳就道,“这钱我跟你爸出,回头给小尹送去……”
家里的门开着,垃圾得往出倒,老关关合合的麻烦。因此,两人在外面说的话,里面多多少少的能听到一点。小四进出的倒垃圾,就不乐意,“干啥呀?用得着你跟我爸出吗?那本就是该我大姐夫出的,他娶媳妇他收礼金,这些不得他开销呀!叫二姐夫垫着肯定不对,但你跟我爸出这钱也不公平。好家伙,今儿垫个一两万,明儿有事再垫付一两万……一年到头,这钱就这么从指缝里露给我大姐了。不是我说你……妈!我要是您,我平时把手攥紧。等真到了过不去的坎了,到了大事上了,十万八万的一次往出拿,他们还承你的情。像这么着,今儿十,明儿百八十的,一年钱没少搭进去,您问我大姐去,还不觉得您多照顾她呢。别的不说,平时可可的花销,打从搬过来,你问他们两口子,孩子的花销谁负责的。衣服咱们这边买的吧,开学是我爸去交的学费生活费。孩子早上午饭都在学校吃,晚饭在这边吃顺便写作业。辅导班是您带着去报的吧,兴趣班也是您给报的吧,钱是你出的吧!你说一孩子,还有什么花销?玩具零食……我大姐夫不给孩子吃零食,对孩子不好,因此不会买。剩下的就是玩具,咱们这边也买,他们肯定也买,但这一共才多少钱?哪头花的多?我大姐这么着习惯了,那周安民呢?他装什么聋充什么哑……可说过一句要给的话?”
才一进门被小四这么噼里啪啦的一通说。
林雨桐赶紧回身关门,结果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门外站着老大两口子。没听见电梯响动,该是走楼梯上来的。八成是都听见了。
她笑了笑,“大姐和姐夫来了……快进来……站在外面干嘛……”
林雨苗脸涨的通红,三两步进门就冲着小四去“你……你还有没有规矩。什么周安民周安民,周安民是你叫的?我家孩子花钱了……是花了怎么着吧!花你一分钱了?又没花你的,有你说话的份吗?”
脑子有毛病吧!
小四气不顺的很,“我嫌弃孩子花钱了吗?我说的啥意思你没懂啊!我是说我的大姐夫,花钱了咱心里要有数……别不声不响的当家里人都是傻子……”
林阳从里面出来打圆场,“大姐夫,您别介意,小四说话就是这样的。刚才我俩正说我大姐呢,说我大姐现在没收入,小四就担心你嫌弃我大姐……”
言下之意,我大姐虽然不挣钱,但是娘家贴补的钱也没见的少。一点没比拿工资的差!
本来像是姐妹争产的官司,瞬间就成了担心复婚的大姐从而警告大姐夫的事端。
林雨桐就笑了一下,“大姐夫,看见了吗?我姐虽然没弟弟,我爸虽然老了,不能跟当年一样了。但是你要是欺负我大姐,那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这话就带着几分半打趣的意思了,也算是给了周安民一个台阶。他马上搭话“怎么会……怎么会呢?我欺负谁也不敢欺负你们大姐呀!我俩刚才就在下面说呢,你大姐就是回来送钱的……”
林雨苗从包里把钱掏出来递给齐芬芳,“这是我姑我姨她们给的礼金,还有我爸朋友……”
“这钱不能要!”齐芬芳就道,“将来人家有事,你们得去走礼的。给我和你爸是几个意思?没这道理!你们把账簿收好,将来甭管谁家有事,需要人到的就得人到,需要礼到的就得礼到……我可不替你收这个钱。”
林雨苗硬是给塞过去,“他爸他妈把他家亲戚那边给的礼金都拿回去了,咱们这边也一样,公平合理……”
“……”齐芬芳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周安民。
周安民尴尬的笑笑,“没事,妈,您收着吧。人家能给我们上这个礼金,这不是看着您给我爸的面吗?您该拿的!”
林雨苗没再说旁的话,只留了一句,“我先回去收拾去了。”然后出门,拉着周安民就走。
齐芬芳拿着那钱看林雨桐,林雨桐摊手,看我我也没办法呀!她只能道,“您单给划拉一个账本,回头单独开个户,我大姐给你收着的钱,哪年哪月哪日,钱是干啥用的,都写清楚些明白,然后存到卡上。等以后再给她就是了。您要不收,回头两口子为这点钱,还得闹别扭。”
小四哼了一声,还要说话,被林雨桐一眼给瞪回去了。
齐芬芳看了老二一眼,“罢了!”拿着钱直接回卧室了。
林忍让躺在床上,之前只说是喝多了上头,回来躺着了。其实压根就没睡着,心里清明着呢。外面的动静他听的一清二楚的。
说实话,这会子心里还是受用的。
小四性子刚,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多想。但说的道理其实没偏,全都在理上。看事算明白的。刚才那话就说的有道理!
手里的钱散漫的随手贴补进去,老大就永远不用自立。那倒不如平时不管,叫她自己挣去。真遇到坎了,整数整数的往出拿,叫她心里也好有数。在这事上,老婆子就不如小四一个丫崽子想的明白。
老三性子柔,只一个‘和’字,以她的性格来说,不管是在单位上,还是在家事上,就没有处不来一说。
至于老二,他不评价了。这是个至刚至柔的性子,你硬她比你硬,你柔她就比你柔,这样的人,非情不能动。想硬着来摁着她低头,那是不能够的。要用一个词形容老二,他脑子里竟是冒出了两个字——爷们!
是能跟爷们一样担事的人。
要是往开的想,四个孩子,有三个还算是明白事……是不是得烧高香了。
齐芬芳回来了,他就说“以后老大那边的开销,你也有个小本本,别糊里糊涂的。不是为了将来你跟闺女算账的,是为了将来有个万一,好跟女婿算清楚的。至于小尹这次垫进去的钱,你别急着说,看看老大两口子想怎么办。”
“周安民咱们还不了解,骨子里跟他爸他妈没啥差别,哪有见便宜不占的?”齐芬芳一边把钱收进保险箱里,一边就道,“你看着吧……他一准一准就忙‘忘了’……”
大概齐人家真忘了吧!网络和媒体上发酵了一段时间之后,林雨桐真就成了网红医生了。上门看诊的病人成几何倍数增长。很多科室愿意跟中西医科合作,辅助中医来治疗。
周安民所在的妇产科更是如此。
林雨桐不可能每天都去跟着查房,几个科室,有时候两周也未必能轮一次。产妇属于对中医针灸和产后调理比较热衷的人群。比如,我产期的妊娠斑能不能去掉。我这肚子上的赘肉中医有没有办法?怕落下月子病,这期间能不能吃中药。孕妇咳嗽,孩子吃奶,不能吃西药,吃中药会不会影响孩子吃奶等等,多了去了。反正是进了一个病房,你就等闲都别想出来。
跟妇产科联在一起的,还有新生儿科。刚出生的新生儿,这个说看看我家孩子……什么体质啊,这样的孩子以后得注意什么。一个孩子牵动的是一个家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生了孩子就得叫那个小林大夫给看看,才能真的放心。
中西医那边都爆满了,有些从这边出院,又去那边住院,就为了调理和术后康复的。
就在一片喧闹中,那边苏南要出院了。出院之前,医院给做了各项的检查,一切指标都正常。更叫人难以置信的事,身上几乎是不见疤痕。
这就很了不起了!
关厅的人脉可不弱,人家请来的大夫能跟黄广平齐名,把了脉之后就看黄广平,“老黄,你这弟子了得!”
黄广平早前就摸过脉了,心里是有谱的。他笑的矜持,却问林雨桐下来的治疗。
西医上检查指标合格,但在中医的理论上,却都知道,看着是复原了,但病根也埋下了。下来就是要将病根给除掉。
林雨桐就把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说了,且将初步拟定的方子递过去,“请您斧正。”
黄广平看了足足五分钟,又斟酌了五分钟,心里有些惊讶。这个弟子,之前说她冒进,她也确实是冒进。什么样的病人都敢接手,还敢大着胆子去治。他从不认为他会是个谨慎的性子,因此,一直觉得,她还需要磨砺。可看了如今这方子,他就不由的心里得赞一声……猛药之后,缓着调养,不急着显摆本事,竟是将调理的时间拉成为两到三年。
他将方子递给关厅请来的这位,“您给看看……可有不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