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你提醒。”吴先斋惜命的很, “你说的对!太对了!不得不防啊!”他起身拍了拍脑袋, “大意了,这回是真大意了。这事可不能耽搁。这么着……汝清啊,这事你去办。一定得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四爷就低声道:“该打招呼还是要跟下面打一声招呼的。这都眼看年下了, 有些人可就不愿意搬家……家属的工作向来难做。再说了, 各家有什么样的要求, 这也不好说……”
“现在还讲什么要求?战时……便是在外面睡战壕,也是应该的。”吴先斋拍板:“这些事你只管是安排,谁要是敢有意见, 找我来说话。”
成!
房子其实都不用找, 光是这些年军tong在平津以各种名义收上来的私产, 就不老少。整理了一遍,给桐桐选了一处租界的房子。别处倒是有院子,可如今这条件, 冬天能带暖气的可不多。这出房子没暖气,但是有壁炉的。取暖问题可以解决。再就是安全上,这里是租界, jun统和zhong统都势力都比较薄弱,监视的力度小了, 她的自由度就大了。
给桐桐安置好了,他才给吴先斋找房子。
“那本就是江浙富商早年盖的花园子, 占地三十多亩,冬天有暖阁,夏天有竹园, 最是的好地方。”他跟吴先斋说的时候还强调,“那时候为了防土匪,上面还建着碉楼,墙体这么厚……”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又道:“那假山下面有密室,能当防空洞用……”
“这个……”吴先斋眼里有了喜意,但还是道:“不好吧?”
“那园子可是抢手货……想下手的多了。集团军那边,中tong,政府……谁都想伸手,可这种事,手快有手慢无,这家之前跟我打过交道,他们肯卖人情,地契房契都拿到手了……”说着,就从公文包里拿出盒子放在桌子上推过去:“如今,这可算是整个平津最好的一处房子了。虽说城外还有不少园子,戏楼子,可对比一番,从安全和方便上考虑,还是此处更为稳妥。”
“那是那是!”吴先斋低声问:“就怕影响不好……”
“您怕影响不好,那您看看赵敬堂……我这次走了才二十多天,您知道人家发了多大的财吗?”四爷低声道:“青龙堂打劫了一船的古董……zhong统黑吃黑吃了这些古董不说,还把青龙堂的一批烟|土给吃进去了,那烟|土在黑市上都应脱手了,您知道光是金条银元拉了多少吗?”
“多少?”吴先斋都坐直了:“能有多少?”
“车的后备箱,愣是塞不下。这还不算青龙堂这些年存下的qiang支|弹|药。”四爷一脸的可惜,“据说罗黑子还在中tong手里呢,您说说,这不再挖个金疙瘩出来,那边肯放人吗?”
罗黑子是青龙堂的当家的,这所有的家当当然不可能只放在一处。吴先斋越发心疼:“不定外国银行还存着多少,保险箱里有什么样的古董呢?”
四爷点头:“就是这个话呀!”紧跟着他又抱怨,“也是我被抽掉的不是时候,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消息给露了呢!”
吴先斋心疼的直抽抽,“谁说不是呢!”可反过来说,这事也怪不到金汝清身上,还是邱香山做事太一根筋了!在这事上,他甚至连周一本都不如。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问:“其他人呢?安排在哪?”
四爷先把给桐桐的安排说了:“放在租界,万一出事,这事牵扯就大了……”
嗯!
吴先斋满意,这里想派自己人保护都做不到,还能起到顺势钓鱼,借事闹事的作用。可见他是真没把那个妖狐放在心上。这个安排比较满意。
“至于邱主任和周队长,我给预备了好几处,叫他们有个挑拣的地方。”四爷说着,就拿出一沓子东西,“这是各个住宅的位置和房子的格局图……至于其他人……有散落在平民区的四合院,一家两间空屋就给安置了。也方便监视民意民向,搜集消息……”
可以把每家的情况告诉孙朝发,这些人很可能会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在吴先斋不知道后面还有一手的情况下,就觉得这样的安排妥妥当当,没一处不妥帖的。两人又说了怎么收拾房子,商量好看房子的时间,四爷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碰上邱香山。邱香山愣了一下:“你看……你这回来我还说抽空跟你喝一杯,也没碰到你人……今晚,就今晚。我叫你嫂子好好做俩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四爷点头应承:“有事就先进去吧,正事要紧。”
可进去了,才现在站长不是太高兴。邱香山就道:“老师……金汝清他……惹您生气了?”
吴先斋垂着眼睑,端了茶杯吹了吹:“青龙堂的事你知道吗?”
青龙堂?
“知道!”邱香山就道:“不知道他们怎么得罪了中tong了,我就没插手。如今这是……多一件事不如少一件事……”
那得看你多的事是什么事,少的事又是什么事。
真金白银的事,这是多一件事少一件事的事吗?
但这种事,偏偏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邱香山现在是被副站长和站长的位子给迷了眼了,却不知道,你这手里没拿的出手的东西孝敬上面,人家干嘛把机会给你?
行吧!
一个人一个用处,金汝清的位置还真就不是谁能轻易替代的。他不提这茬,反而问起了周一本:“他最近在忙什么?”
“好像在招人……”邱香山嗤笑一声:“钱不少花,瞎折腾。”
可这好歹是在干活,只要知道干活就行。
吴先斋又说了搬家的事,“……房子就这么些,回去跟家里的老婆商量商量,定下来告诉金汝清一声……”
“站长!”邱香山摇头道:“这可不能这么搬呐!这么下去,您说,这内部监控是不是成问题?老金迫不及待的这么安排,细想……他是不是有点心虚。我看zhong统那边,怕是也没冤枉老金……”
“你呀,还是格局太小。”吴先斋就道:“情报在你手里,行动在周一本手里。机要室是我直接负责,所有跟秘密相关的工作,他都不参与。有个妖狐,无孔不入,但她连到站里来都不来……草木皆兵没什么不对,但也不能紧张的过了头……大家的日子总还是要过的。有空了,也顾顾家里。你看看弟妹的穿着打扮,再看看人家周太太的穿着打扮,这女人嘛,在一块就爱个攀比。这房子叫你先选,问问弟妹的意思,可别将来落埋怨。”
把邱香山说的,还真有点摸不准站长的脉了。
他回去就跟他老婆商量,这邱太太当即就道:“我看你就是傻!人家周队长还知道招兵买马呢,你呢?守着那点人!你这添机器弄啥的,不得还得从人家金主任手里弄钱吗?你那外勤出去哪天不花钱,人家老金给手紧上那么两次,你说,你这活还干不干?我瞧着,你们两人关系以前挺好的,现在怎么就变味了?”
“你个老娘们,知道什么?”邱香山恼道:“是不是朋友,得先看立场。立场不对,就是再投脾气也成不了朋友。”
“你就是气没处撒去!”邱太太就道:“他怀疑他是工党……工党能跟你们那个林副站长搞的火热……”她说着,就捅了捅男人的肩膀:“我今儿去这位副站长那边了,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邱香山挪了挪,不知道老婆这动不动就戳人的毛病哪里来的?
“我看见你说的跟长了三头六臂的那个林雨桐,在家洗衣服呢。”她神秘的这么说。
洗衣服怎么了?不洗不得臭了!
“这人!”邱太太低声道:“我看见她洗的是男人的内衣跟袜子,你说他们这一男一女两人只是看上去那么热乎吗?只怕被窝里更热乎!”
邱香山愣了一下:“当真?”
“当真!”邱太太就道:“如果不是关系那么深,谁给谁洗衣服呢?你呀!总不能说那个叫人闻风丧胆的妖狐也是工党吧。”
那不能!
她要是工党,那w员长和戴老板的脸就算是给摔地上了。
想到这些,邱香山起身:“你上次不是做了腌鱼吗?拿两条,我过去转转。”
邱太太拿了两条鱼还顺带了一瓶酒:“过去跟人家好好说,我看着金主任的路子广。你见周太太,人家穿金戴银的,虽然站长太太不高兴,但人家那真假白银却假不了的。你干的那个,不如人家周队长自由,在外面能捞到外快。最近出去打麻将,见了不少官家太太……人家八十二军李副师长的太太可说了,往上走,没点拿的出手的东西是不行的。你要奔着站长去,这更是少不了。周队长又不带着咱们家发财,倒是金汝清……这人和气,你要是和和气气的,他掰不开面子。”
“知道了!”邱香山接了就走,“啰嗦!”
此时,林雨桐正笑,四爷同流合污的本事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他自己也笑,不过随即又提醒:“到了租界那边,小心着些。那个俞家的叫什么来着,她估计还在租界。”
知道!
有时候越是回避越是不好,倒不如这么坦坦荡荡的靠过去,很多事情反而容易一些。
今儿晚上在这边最后一顿饭,林雨桐做的稍微丰盛一些。叫采买的买了牛羊肉,今儿两人在家里准备涮锅子。炭炉子都架好了,邱香山来了。
这一进来,邱香山都愣了。这还真就是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男人在家穿着毛衣,袖子卷着。女人一件素色旗袍,猛的一瞧文文静静,乖乖巧巧的样子。这会子正围着围裙用勺子搅动着锅里的什么。见了客人来了,她还热情的招待:“羊肉涮锅,添双筷子?”
“好!”他应着,看着林雨桐进厨房去了,还用胳膊抽捅了捅四爷:“真变性了嗳!”
这两人肯定不止是暧昧或是露水夫妻那么简单!要不然,一个那样的女人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他一直认为,女人想要变的有女人味,还得看她的心在不在男人身上。
要这么一想,那就觉得大概真想多了,要是工党除非两人都是工党。
他进来朝沙发上一看,是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有些衣服叠起来还没装,有些散放着还没收拾,里面竟然是有一半男人的衣物,一半是女人的衣物。贴身衣物更是混在一块放着呢,这还不足以证明两人亲密的关系吗?
坐下吃饭,林雨桐开门见山:“邱主任,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我这心里也不舒服。上面的事一句两句我跟你说不清楚,你以为这副站长是给我的嘉奖?”她冷哼一声:“这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放我?不过你也不要着急,我已经准备打报告了,以旧伤复发为由……直接退了算了。以后,就在家里相夫教子,我觉得挺好。”
呵呵!这个邱香山也不是不信,虽说不准内部人员结婚吧,但民国还只准许一夫一妻呢。可该养姨太太的还不是一样养姨太太,世俗民情一样对姨太太一样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