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妈没闹, 利利索索的把人弄出来了。
她不是文萍,文萍年轻,可自己呢?到了这个岁数, 为这个闹?丢不起这个人。还是赶紧离了这里再说吧。
出了派出所大门, 金妈骑着电动车自己走了。老金还惦记他的破二手车呢,至于足浴店的大妹子, 谁管那个呢。主要是得赶紧回去, 这事不能跟孩子们说。
再说了, 也没有那么些恶心事。
开着车往家跑,跟老婆前后脚的进门。
老金解释呀:“那个老程失心疯了,跟我不相干!我就是去修脚去了,干好那个女技师给我修脚呢, 老程进来给了我一拳,这才打起来了。这真不能赖我!”
哼!真要只是这样, 在派出所你怎么不说?如果你不心虚, 那就是老程无端的殴打你, 你属于自卫,把对方该关里面拘留才是。既然那么不满老程,都是老程的错,为什么在派出所,屁都不多放一个。当时那样, 鳖是啥样, 你就是啥样。
过了一辈子了,谁不了解谁?金妈就冷哼,“我就说呢, 以前是晚上不催不洗脚,现在是记得准准的, 天天晚上泡脚……十块钱买两双的袜子看不上了,得上店里买那种二十块钱一双的袜子,为啥的?”
“这泡脚还错了?穿好点的袜子去人家店里,别叫人瞧不起,这又错了。”金爸说的比谁都委屈,“我跟你发誓,我在外面要是找人了,跟人家怎么着怎么着了,叫我不得好死。”
金妈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你没跟人家怎么着?你没那个怂胆子!但是,你有贼心!”
老金一噎,脸涨的通红,“我知道,你一辈子都没瞧得起我!我要不是时运不济……”
“我们克了你呗!”金妈也果决的很,“那既然这么着,咱干脆分开过。也别提离婚不离婚,真要离婚,咱丢不起那个人。那套新房子我住了,今儿我就搬过去。这边给你留着,你爱怎么住怎么住,你爱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咱俩半辈子相看两相厌,那就谁也别见谁。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老金能气死,“我到底是干啥十恶不赦的事了,你给我来这一套?”
“那要不,我把孩子们都叫回来,面对面的把事情说清楚?”金妈冷笑着看他,“我打电话!”
老金一把拦住了,他不想叫儿女知道。然后咬牙看着金妈,“行!分!分就分。”本来也没什么可分的!除了各自的衣服和日用品,还有啥吗?没了!
金妈利索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平时不觉得,现在才发现一大堆一大堆的,十多个包呢。老金就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爱谁谁!也没有要开车帮着老婆把行礼送过去的意思。
金妈好似也不强求,就骑着她的电动车,一趟一趟往隔壁的小区送。
碰上熟人的话,问她这是干嘛?她也说了,“隔壁那套房子空着呢,孩子们老催着搬过去。想说租出去还能多换几个钱,可孩子们不答应。那就搬吧!老金还舍不得咱们这边……他那人打牌没够!我就说,你不搬我搬,他要是打牌打的晚了,在这边住也行。”
到了这个岁数了,只要家里还有空房的,两口子早就分卧室睡了。那有些老头老太太,这个给儿子看孩子,那个给女儿看孩子,说分居还不是就分了。
大家也都理解的笑笑,“咋不叫老金帮着你搬东西……”
“那老东西,不想搬。我说你不搬我搬!在这破房子里住了大半辈子了,我就住几天好房子怎么了?他不帮忙,还难住我了?”
人老了之后,倔对倔的很多,随心所欲,都不愿意妥协。见了多了,就都笑:“那你忙吧!赶紧收拾吧!”
然后赶在天黑,金妈给收拾完了。
儿子的电话过来了,问情况呢,“怎么样?”
“没事,就是跟老程有点误会,两人动了手。谁也没占便宜,也没吃亏。”金妈粉饰太平,“都没纠缠,人回来就行了。”
既然这么说了,那四爷就挂了电话。
金妈不知道,这会子文萍正在客厅坐着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那边两人没闹,但是文萍能不跟老程闹吗?闹的邪乎的,当时血压高,人猛的一晕,直直的就朝后倒。在医院耽搁了半天,这才回来了。
文萍来干嘛的?她说了:“我要离婚!程革新在外头有人。这事得找你公公做证人!”
意思是程革新是婚姻的过错方,她想分一半婚后财产。
可其实婚后属于两人共同的财产有什么?什么也没有!都是老程婚前置办的。
反正文萍想从这里面多拿些赔偿。
林雨桐干脆装糊涂,四爷刚才摇头了,那就是金妈并不认为老金有问题,或者说,对外不愿意承认老金这方面有问题。那我好好的,非把公公的脸皮揭下来往地上踩吗?
她特别惊讶,“我公公就是去洗个脚,然后俩老小孩打了一架,这怎么还牵扯的那么复杂呢?”她就道,“这肯定是误会了,我程叔不是那样的人。”
林妈也在边上劝:“老程跟我们一个单位的,人没啥大毛病。”
“他没啥毛病,他能年轻的时候跟程颢的老婆离了婚?”文萍这么说。
那这咋说呢?当时年轻,磨合不好的两口子出问题这个多了。你要因为这个判定某个人有问题,这也太绝对。不过是老程过的好,他前妻日子过的不太好,凸显的老程年轻的时候好像干过多坏的事一样。人家两口子的事这个怎么说呢?只他们自己知道,对吧?
文萍纠缠个没完,林雨桐就放下脸了:“文老师,没有你这么逼人的。我能拉着我公公给你做证?非叫我公公承认你说的那些事?你觉得合适吗?”
然后把文萍打发了。简直莫名其妙!
文萍在小区里大骂,说老程在外面找人,为老不尊,啥话难听说啥。
紧跟着,两人离婚了。文萍得着什么了?老程把一套回迁房给了文萍了。四十多平米的那种房子,在菜市场背后,也不算远。
要不是文萍自己说,谁知道老程早些年在城中村买过院子?那个村子拆迁了,他手里攥着回迁房。
把林妈羡慕的,“村里的院子不是不好买吗?”
老林就说,“老程后娶的那个,娘家是那个村的。估计转了几次手,被老程弄到手了。一套院子拆迁下来,大的回迁房能换个一两套,像是这种小的,单为了出租的……哎哟!估计能换五六套。”离婚了,过了也没几年,给了一套房子,其实也没亏了文萍,中间闹腾的邪乎,但收场还算体面。
可这离婚还没三天,老程往家带了个人,不是足浴店的大妹子,是人家给介绍的,有个五十岁的大妈,特朴实一人。
老程还带着人过来认人来,“你人生地不熟的,有不知道的,问林家弟妹。都是好人!”
这大妈叫李芬,女儿嫁人出国定居了,没老伴儿,就想找个作伴的人。这么个人,然后人家的日子好似一下就顺心起来了。因为李大妈把程家的活基本是全干了。除了采买不要她做意外,打扫卫生做饭洗衣看孩子,好利索一个人。
天暖和了嘛,要是天好,基本是天天得带着孩子出去转转的。这李大妈就带着程家的孙子,三几天下来孩子跟孩子就熟悉了,反正是亲爷爷在不在都没关系,孩子肯跟。
老程晚上要是上自家来蹭饭,李大妈还总是端着送个菜下来。
今儿就是,端着一条酒糟鱼,站在门口不进来,“不换鞋了,省的麻烦。柳絮还没吃饭呢,面条正煮着呢,不耽搁了。”
鱼塞到林雨桐手里,跟里面的人打了招呼,又利索的走了。
老程才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跟老林说呢:“咱这岁数,再找可不能找个太年轻的。这个岁数刚刚好,找个利索的,人老实的,把人哄好了……”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朝厨房看了一眼,“比找个保姆强。”
林妈背后说老程奸,“啥东西都不叫李芬去买!家里没葱了,李芬先来借了一根……人家当然也不往里面贴钱。”
反正就是给吃给喝给衣穿,想花钱那是没有的。
藤藤是不能理解,“这么下去处不长。”
人家也没想处长了。林雨桐就道,“过上一两年,人家孩子就能送幼儿园了,能过过,过不成,拉倒!老程也没跟人家领证,回头这个走了,再找一个就是了。”
藤藤咋舌,完了又背着四爷问桐桐,“姐,我姐夫他爸……”
小姑瞪了这丫头一眼,“边去,少打听。”
林雨桐也觉得,只要不闹到他们跟前,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
反正不管怎么着,文萍从眼皮子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至于单位上,两人碰面的机会不多。她在后勤服务部门,除非开全体教职工大会,要不然,怎么可能碰上?
去上课的时候提前了几分钟,跟米白在楼道里说话。
米白低声道:“都知道她离婚了,回头又找过沈刚沈老师……可那边李会计才生了儿子,沈老师没搭理她,她上来缠了几天,沈老师直接找老周了,说是骚扰的他没法子直接办公。然后领导应该是约谈文萍了,之后再没见到教学楼这边来。她跟人家说,是张静秋老师害她,结果张老师当着大家的面警告文萍说了,说你要是能拿出证据,你就拿出来,来证明我害你了。你要是没证据,那你就收敛着点。再叫我知道你造谣我,我直接就去法院告你。一旦判下来了,你就是有编制也得给开除了。要不是看在你这个年纪又离婚了不容易,我这次就能去告你。”说着,她就啧啧出声,“张老师比郑老师可厉害多了!以后还是避着点吧,这个人不好招惹。她这一闹,估计大家都怕她的。闹不好,今年的职称名额上,她能占一个。”
看!就是这样。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来一回狠的,就都知道怕了。文萍那么膈应的一个人,愣是被这么给弹压下去了。
要是文萍调不走,或者不去私立,那么她这辈子在单位就得这么盘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出来碍眼,然后把嘴闭上就行,也没谁为这个不死不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