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不等林雨桐说话,张俏拉了她妈就走。
林雨桐也隐隐的有些牙疼――上火!
钱老师就笑:“知道为难了吧?谁当初不是像你想的一样,恨不能每个都关注到的当老师。可真到了这个份上,你就知道了,顾不过来,也不是每个家长都能理解你的理念。对于老师来说,从来不缺学生。你能有很多很多个学生,但每个家庭孩子……尤其是现在的家庭,几乎都是独生子女。”说着,就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别强求,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很好了吗?
好不好的,下班后要开会的,李晓娜的事出的很恶劣,领导肯定要强调纪律的。老周作为高二组组长,这次都被公开批评了。
至于李晓娜,看校长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只怕是不开除,也会叫她永远离开这个相关的行业。
开完会,又得陪老周去糖糖家,看人家有什么具体的诉求。
结果人家说要去林雨桐的班里。
史工就道:“这个孩子腼腆,这次的事,这孩子回来,坚持说不上学了,死活不去。我问孩子为啥,孩子说害怕……我想着,得给孩子找个不害怕的老师吧!”
林雨桐就说,“那边是个文科班!”
“那就学文科!”只要去上学就好,还管什么文科理科。
老周答应的可利索的,只要不闹,这都是小事。
从里面出来,老周看桐桐情绪不高,就笑:“怎么了?这一碗饭不好吃吧?”
林雨桐就笑:“是!有时候老师的位置也很尴尬。你不管吧,说你冷漠不负责任。你管吧,连家长都未必理解。老师想为学生负责,可其实老师为学生是负不了责的。”
老周不免指点几句:“什么都管的,那是妈,不是老师!你的任务,其实只两个。第一,别叫孩子学坏了。第二,得叫孩子学好了。”
林雨桐一愣,然后点头,“您说的这两句话,越品越有滋味。”
那就慢慢品。
然后老周走了,林雨桐溜达着回家。这一天呀,累的够够的。回来就瘫在沙发上不想动,“以前都说男怕入错行……现在男女都工作呢,这其实男女都怕入错行……”
林爸哼笑:“谁的工作不枯燥,几十年一直这么干,每个人都会喊入错行了!”
那不一样!我这是拿的保姆的工资,操的心当妈的心!
“是你太较真了,太好强了。”稍微松一松,你损失什么了?你的专业能力过硬,谁能说你什么?
林妈拿刷出的视频叫林雨桐看,“你们学校这次跟着火了一把!瞧瞧,都给发出来了。”
没事,这热度就一阵,过去了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四爷也说桐桐,“你是得放松了,追求升学率自然也对,可是呢,孩子的生活态度,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你整天绷得紧,学生就得绷紧,你累,那么些孩子也都累!”你就是得高高兴兴的上班,轻轻松松的上课。考的好了固然可喜,但偶尔下滑,也不用看的那么重。
刚开学的时候还是个快乐活泼的班主任,可才多久呀,愣是成了一个教导主任第二。
不用这样!
是吗?
是!
于是,她开始调整自己,万事尽心但不强求。
周一去了,理科走了一个。只班级第一走了!其实还有另外俩学生,家长之前有叫转班的意思,但是孩子并没有递申请书来,林雨桐没有再多问。
不过学生的总数没变,走了个第一,来了个糖糖。叫糖糖跟夏楠坐,一上早自习就给改习惯。这边背书是站着的,从站姿都朗读都不一样。糖糖是结巴,从不敢出声念书。这个不可以,你得站好,得一字一顿的去念,哪怕慢,也得念。
紧跟是运动会!这一班的中二都吆喝呢:老师,咱们不用体考生!咱们不胜之不武!
你们这些二货呀!有大杀器为什么不用。
结果她跟这些二货一起,嗓子都喊哑了,长跑她陪了全程,也没给班里挣来一个奖。
出场的时候只他们的服装打扮最别具一格,口号只他们最中二,结果比赛的结果,一个比一个的惨!
钱老师守在班级的观礼台上,笑的腮帮子都疼。好些老师觉得好玩,都在拿手机在那拍呢。
学生跳高跳不过去,小林跟着现场指导。然后一跳,标准动作,跳过了。
“看清楚动作了吗?”
“看是看清楚了……可我手脚不会……”
“我再给你跳一遍看看……”林雨桐真急着冒火呢。回头一看,这调整高度了吗?助跑两下,起身一跳,过了,“这次看清楚了吗?”
我哪次都看清楚了,可就是不会呀!
学生还是不敢跳,小林老师在边上跳脚,“怎么就不敢了?那档杆咬屁股吗?”
等到长跑的时候,一个班好几个运动员。她是陪了前面的又陪后面的,来回的在学生身边陪。这就导致她其实一个五千米下来,都能跑八千米。结果落在最后的都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利索精干的跟猴似得,没有她玩不转的体育项目。可少了体育生的艺考班,只剩下难能可贵的体育精神了。
最后轮到老师的比赛项目的时候,满操场都在喊林老师,她拿了个大满贯,高二年级组包揽了教师组的第一名。
林雨桐拿回家一厚沓浴巾毛巾,感觉一年都不用买了。
跟这些偶尔会犯二的学生一起,只要心态放松,确实是一件很嗨皮的事情。高高兴兴的去,开开心心的回。
现在一放学,林妈的问话都是这样式的:今儿过的还行?
很行!
可是很行还没两天了,摊上事了。
林雨桐被实名举报了,说她:给学生宣传不正确的思想。将专业分为三六九等,歧视艺考生。
林雨桐:“……”此话从何说起!
举报人也不避讳被人知道,就是张俏的妈!
林雨桐被校长请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的除了张俏的妈,还有一个比较陌生的男人。
谁呢?
对方矜持的朝林雨桐点头:“林老师,我是张俏的父亲张剑桥。”
你好!
握手之后,校长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叫桐桐坐,“这是你们班学生的家长吧?”
对!
张俏说是请一周的假,但现在都十天了,也没来上课。她跟家长电话联络过了,家长表示还要继续请假,原因没给她。却没想到如今在这里见到了。
更没想到举报的人是这俩!
“张俏不来上课的原因是……”
张剑桥笑了一下,就无奈的道:“孩子去比赛,但是上场之后,站在舞台上,跟评委老师说,她这最厌恶的就是跳舞。她一点也看不出来,跳舞有价值和意义。她问评委老师说,你们为这个世界,为这个国家,为这个社会创造什么价值了,做出什么贡献了吗?站在上面扭腰摆胯,娱乐他人,就是所谓的美?为了体形吃不饱饭,以损害身体健康为前提做出那么些所谓的优美动作,就是你们所谓的成功?我劝你们都应该去再读一遍病梅馆记……哦!对了!你们怕是没读那么些书,不知道病梅馆记是什么。我会背,你们要听吗?还是算了吧,我背了你们也听不懂。文言文那东西,你们也懂不了……”林雨桐:“……”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熊呢!你不想比赛装肚子疼也行呀,怎么来了这么一手!对人家评委冷嘲热讽的,想干嘛呀!但显然,人家家长认为他们家孩子的认知,是受了自己的影响。
可是天地良心,自己绝对没这个意思。
张剑桥就道:“这孩子一直就很乖,就是这学期开始,这么一点时间,把之前十多年的努力都给否定了。我想,林老师一定说过类似的言辞……”
你不能这么说!林雨桐就说,“我是怎么说的,我想当事人清楚。你的这些指控,都是孩子告诉你们的吗?我想,还是请孩子过来,把话往清楚的说……”
“不必了!”张俏妈妈就道,“我来就是给孩子办请假手续的。”然后人家拿出医院的证明,证明孩子因为练功受伤了,需要休养云云。
意思是明摆着的,学籍还在学校,但是不来学校上文化课了。人家家境好,可以请老师回家辅导。家里便于监督孩子练习舞蹈,一副不想叫孩子在学校受林雨桐荼毒的样子。
对方强势的很!
林雨桐就道:“第一,我告诉孩子学他们喜欢的,我不认为我错了。第二,因为是孩子的老师,我很郑重提醒你们,孩子对比赛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她逆反了!我觉得,作为父母,最起码的,应该是尊重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