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变的特别勤奋, 专门还跑到省城借了不少书和资料。
做化肥,这得看你做什么化肥。
谈化肥就色变,这肯定要不得。靠天吃饭的那种耕种, 百分百是吃不饱的。农民就是累死到田里, 那也就是饿不死而已。
什么东西都有一个度。
化肥的过度使用,当然不是好的。可在吃不饱的时候, 人们是不会挑拣的食物的口感的。有口吃的就成!不是物质丰富到一定程度, 也没人在乎你是不是绿色。
可却也不能因为没人在乎, 就不去做,不去强调这种合理使用化肥的意识。
化肥要做绿色的,这个理念是不能变的。
他是先写材料,完了得需要审批的。先得说明这个必要性, 再得谈可行性。于是,晚上除了孩子的功课之外, 他都在学习。特认真的那种。
林雨桐:“……”好像我特别不务正业一样。
可这家里, 一个人突然要奔着事业的路子走, 以现在这个生活条件,就得另一个人在家里。真的!要不然这家就没法平衡了。比如这吃饭吧,外面没有馆子,不兴请保姆,自己要是也这么刻苦, 一家子嘴朝上呀?再比如衣服和鞋, 衣服还有裁缝做,虽然林雨桐十分看不上那手艺,但现在这成衣更不上档次。鞋呢, 要么皮鞋,要么胶鞋, 要么孩子穿的那种白球鞋。塑料鞋也是有的,可哪种是舒服的呢?要论穿着舒服,还是得手工做的布鞋。
自己这还好,鞋底子不咋犯愁。不是林爱勤给做,就是香草给做,反正做了就拿来,需要的时候林雨桐给上了鞋面就成了。可饶是这样,这些手工活她基本是晚上多少得做会子,要不然就得穿带补丁的鞋。
现在补鞋不丢人,街上有的是补鞋的摊子,尤其是孩子,瞧瞧去,大拇脚指前头有几个不带不补丁的?不是说当妈的不给做或者是做不起,手工布鞋不费钱,但是费时间。家里那孩子多的,做的过来吗?又要上班,又要干家务,洗衣服干啥的都是手工做了,把人能累死。哪有时间给孩子不停的做新鞋。还不是老大穿小了老二穿,老二穿小老三穿,穿破了就补去,补完了老四还能穿。鞋底子贴上脚掌,特别耐磨,补一补鞋面就行。
现在家里就这俩个,林雨桐能叫孩子没鞋穿吗?这不,去了一趟省城,回来一人穿了一双凉鞋。塑料凉鞋特别不舒服,野了半天夏金就把脚挂破了。估计是窜到野地里被藤蔓给挂的。完了洗了澡关着脚踩在凉席上,就是不下来穿鞋,“脚疼。”
谁让你穿着凉鞋哪里都去呀?
闺女贴上来,“妈……”
嗯!又想咋?
她开始哼哼,“我想穿我哥的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了?”
“我想穿背带裤,我不要背带裙。”说着话,开始用额头顶着大人的背蹭啊蹭的。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金夏吓的够呛,“妈,我不跟她换。”
“……”不想要你不早说。
“姑婆给买的,我不好意思不要嘛。”她继续哼哼,“穿裙子不方便,我穿短裤吧。穿我哥的短裤也行。”
完了第二天她穿着背带裤,她哥穿着旧短裤。旧的那个小了,屁股蛋子蹦的紧紧的,两人一出来,林大牛就看,“怎么瞧着这么别扭呀?没衣服穿了?”
林雨桐看看都做了一只的女款红布凉鞋:“……”还有一只,鞋面纳上去就成了,就为了你搭配小裙子的,你给我整这个。那这是做还是不做?另外,你那短裤还不如内裤宽松呢,脱了吧。
“脱了就没的穿了?”
难道我没给你准备换洗的吗?“你那身不背带的呢?”
“昨晚洗的晾院里,半夜不是下雨了吗?又湿了。”我不穿这个我穿哪个呀?
说的我这当妈的都不合格了。再说了,半夜的雨,这大夏天的,风一吹都干了。林雨桐过去一瞧,拿给四爷看,这才传了没一周,裤子又要破的征兆。
四爷一瞧,“出去买吧,再买两身去。”
不用!人家表示紧点就紧点,我不在乎。
把当妈的坑的没法子,愣是翻出春天的一条裤子,直接从大腿那块给剪下来,然后直接给裤子收口就行,“给,换这个吧。这个宽点,秋里再穿就短了。”干脆剪了算了。
家里有俩泼猴,比四个孩子都费。紧赶慢赶的,还是赶不上他们的消耗进度。
四爷一瞧,没法子呀,“回头拿自行车票,跟人换一个缝纫机票吧。”
用那个快。
林雨桐应着,想着回头去单位上问问。幸好还没时间去买自行车呢。
结果没等林雨桐去换,林大牛给弄回来了。他收了几个学生,今年打算继续高考的学生,单独补课的那种。尤其是外语,非专业老师不能补的那种。
能托人找到林大牛,那家里就有些关系,家庭条件也不错。林大牛不收课时费,人家也没亏待。先是弄了几十个西瓜送来了,随后又是水果。后来发现,自家不缺水果,毕竟一山的水果是四爷当年带人种的,那边每年都给送,真不缺。后来又送了大豆油和花生油,得有几十斤的样儿。
送了这东西了,林雨桐才知道收的孩子有一个是榨油厂厂长家的孩子。那就收吧!林大牛在前院里腾出一间客房来,专门拎了两块小黑板回来,在里面给补课。
可能是林雨桐在家说要换缝纫机票,跟谁谁谁打听了之类的话,那些孩子听耳朵里去了。回头就有家长送了一张。林雨桐赶紧的,就去买去了。
电视暂时还没货,你等着吧。上面不定啥时候才给这边一台,你要是真着急,就去省城买去。
这个东西也不着急。
有自行车和缝纫机就行。四爷忙着呢,林雨桐带着林大牛和俩孩子,把货弄回来的。林大牛用架子车拉着缝纫机,林雨桐一辆自行车,两孩子换着推一辆自行车。在街上没人问,进了巷子就这个问那个问。
缝纫机包在箱子里,林大牛把破麻布盖在箱子上,有人问:“林老师,这拉的啥呀?”
“给孩子的课桌。”他这么应着。回头就跟俩孩子说,“不是舍不得给人用,而是这玩意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所以,别言语,悄悄的,懂不?”
懂!
见了崭新的自行车,又有人吆喝呢,“林老师,新车呀?”
“我爸我妈那边补贴的,不要不行,老人家的心意。”
这就属于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不知道人家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省城,父母和妹妹还是教授,人家不差这些东西。
因此凑到一块说的最多就是:“人家的帮手多,这一家穷三家富,三家拉拔一家,那日子能不好吗?再说了,人家穷吗?那日子过的好着呢。不过是在县城罢了,人家在省城的亲人就觉得受苦了,愿意拉拔。”
“那是!跟咱们这日子可不一样。咱们这是本来就过的不成,结果乡下还一群等着补贴的,可不难死了。”
打七妮家门口过,她家的小胖子坐在门口的门墩上舔着雪糕,一看见林雨桐就喊:“四婶。”
显然孩子还是按照之前的家庭关系在叫。他并不能理解大人之间的那些是是非非,也不知道为啥金夏和夏金都不跟他玩了。
一个孩子而已,林雨桐笑了笑,含混的应了一声。
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结果七妮隔壁邻居家的女人端着刷锅水往出倒,见人过来了,先把盆放下,却稀罕的瞧新自行车,还不忘朝七妮家指了指,“你们俩家啥关系呀?上次我听见孩子喊小金四叔,今儿又喊你四婶的……”
孩子不懂,你还非捅破?她就道,“乡下一个村的,有没有关系都那么喊……”
这倒也是!显得亲近嘛。又说车子多少钱,什么牌子的之类,林大牛带着俩孩子先回家了。这边林雨桐还没应付完这个人了,就听见七妮拉了小胖子进去,啪啪的打孩子,“谁你都叫!不是说了跟你没关系吗?叫啥叫?上赶着喊那八竿子打不着的!”
林雨桐不尴尬,这搭话的怪尴尬的。她朝那边指了指,小声道,“也不知道是干啥的!男人在废品收购站工作,瞧着年纪还不小了。女人整天在家,也不咋出门,瞧着年纪倒是不大。一看就不是原配……”
你看的真准!林雨桐没继续跟她聊,她是不招蚊子,可对方在这里站着说话,噼里啪啦的打蚊子的声就没断过。趁这机会,她赶紧道:“赶紧回吧,摸点清凉油。这蚊子毒的,能吃人。”
那可不!这蚊子咋这么多呢。
岔开了话题,一个走,一个泼水赶紧回屋。
金夏朝外看,“妈,小胖子挨打了?”
“不许在学校说小胖的家事,懂不懂?”
懂!金夏低声道,“其实我跟小胖在学校还说话的。他家的事我不说,可小胖是个憨货,还问我呢,咋以前是爷爷,现在是爸爸了?”
林雨桐:“……”造孽!那孩子不是憨,就是有些孩子早熟,有些孩子晚熟。或早或晚的,总会长大,长大了该懂的都会懂。世俗人情,流言蜚语,孩子将来得恨死他们。
自行车放院子里,这个上下班方便。学校距离家里近,林大牛和孩子不用车,走着更锻炼身体。有了新车了,俩孩子并不去炫耀,要玩还是那辆旧车,新的且舍不得退出去霍霍呢。
弄了个缝纫机,还不敢叫大家知道。自己屋里不能放,因为少不了总有邻居啥的过来,看见了能不叫用吗?一个个的排队,这家里二十四小时都能有人用。可别不信,真就这么着。单位里那谁有一台,隔壁的小媳妇在外面接活,然后借她的缝纫机还挣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