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干什么?”宝昌睁着澄澈的眼睛, 这一刻特别像是现在的桐桐。只要这么看人,就叫人觉得呆萌呆萌的。那表情,恨不能告诉你, 我此刻说的话即使真理, 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林雨桐呵了一声,“那你就是准备干点什么, 估摸着你爹不能答应。”
果然, 下一刻他就嬉皮笑脸, “我请了几个朋友,晚上上咱们家聚聚。”
屁大的孩子,晚上聚聚?
你们聚个什么劲儿呀?!
“哎呦!就是说说话,也没别的。”他就差赌咒发誓了, “都约好了!”
你说聚聚,人家家里爹妈能放心吗?
这小子信誓旦旦的, “没外人, 说起来都是咱们自家人。何家我表哥……”
是说何二郎和金大妮的长子。
嗯!这个可以有。这个孩子一半的时间都在金家, 府里有他的院子,那两口子是个心大的,上大马路上睡去都不管。野生野长的孩子很糙,搁在哪里都行。
“戚家我表哥……”
嵇康伯家的长子,母亲是林家二姑奶奶, 跟林雨桐堂姐妹, 这也是表亲,很实在的表亲。两家走的也亲近,很可以的。
“再就是书院里的同窗, 我们跟先生请过假了,先生允了的。再叫上我大哥和几个弟弟, 没别人。”
说的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你想在哪儿待客呀?”
“在郡主府呀!”
郡主府在金家的隔壁,林雨桐和四爷一直没搬过去。住在这边一家子并没有那么些个七事八事的,一直相处和睦。郡主府就是平时来客人需要正式接待的时候林雨桐才过去,平时就在金家住着呢。当然了,那边也是什么都有,地方也宽敞。想在那边待客,就是不想在这边被打搅的意思吧。
成吧!这小子别硬拦着。你要不让在隔壁待客,他不定就给你钻哪里不回来了,找人还得费劲。那就不如放在眼皮子下面。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个好菜?”
“不敢劳动娘,儿子都安排好了。”说着,直接就窜了。跳起来蹬在墙上,轻轻借力,然后一跃,翻过墙头,“儿子回来还没有给老太太和祖母请安……”
这一嗓子吆喝,家里顿时就喧闹起来了。
大房的宝贵和宝珍,三房的宝禄和宝月,就是自家正在睡着的宝珠,也被吵起来了,“二哥,二哥……”
宝昌行二,上面比他打的是大房的宝贵,下面比他小的先是三房的宝禄,然后才是自家的宝隆。
二房至今没有儿子,只一个女儿名唤宝华。跟大房的宝珍一般大,只月份小了一些,两人比宝昌却小个一岁。三房也得了一个闺女,跟宝珠两人,一个是头年的年底,一个来年的年初,姐俩差了一个月,却两个年头。家里的孩子一多,年岁相差不大的时候,就喧闹。一窝蜂的往出一跑,大人就跟着操心。整个府邸就活了起来,孩子跑大人叫的。
这不,林雨桐才把剪刀放下,宝珠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五岁还是胖墩一个,这会子两个小揪揪睡的一边高一边低,睡眼惺忪的就往外跑,“娘,找二哥……”
“梳了头再去!”
“哦!”可乖巧的应着,然后抬手扒拉头发,把高的整的更高,低的整的更低了,刺溜刺溜的就往出跑。
儿孙满堂当然是好了,可这孙子孙女一窝蜂的涌进来,周氏头疼。
宝贵跑进来一脸的汗,别问都知道,在家描红呢。这孩子不爱写字,一看书就头疼,王氏却非逼着孩子去学,就怕学的一身蛮力最后还得去边关。望子成龙天天圈着孩子背书写字的。这孩子一有机会就窜,周氏也心疼,“那今儿在祖母这里吃饭,吃了饭晚上再回去。”
“回去不回去都行!”这孩子憨憨一笑,“我爱陪祖母。”
不见得!
但能留下孙子一块睡也是好的,她特热情,“宝昌今晚也跟祖母睡?”
“孙儿今晚待客,想请大哥和三弟四弟帮我待客,改天,改天孙儿来陪祖母。”
一本正经的,还待客陪客?周氏被逗的就笑,“叫人给你们买些果子回来?”
好啊好啊!
几个小子嘀嘀咕咕,转眼跑远了。只留下两个孙女,想跟着去人家不带。这边俩丫头还没打发呢,门口又进来一个迈门槛吃力的。哼哧哼哧进来,那头发乱七八糟的,这也就是长的好看,要不然真跟街上的小叫花子似得。这都什么呀!
“你娘也不管你。”周氏给拉过去来梳头,人家还不乐意,“找哥哥!”
不找!
“他们是小子,他们玩他们的。你们是姑娘,你们玩你们的。”周氏给孙女们拾掇利索了,才放出去,“祖母给你们留了松仁糖,一会子都回来。”
宝珍和宝月拉着宝珠往外面去,周氏也没管。
结果四爷回来就见自家胖丫头猴在树杈上,不知道坐在上面看啥呢。见他回来了还一脸兴奋,“爹爹――”
“下来!”四爷站在树下,“下来,爹爹接着你!”
好啊!
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手一松,直接就从上面跳下来了。跟着的随从吓的心都要出来了,接住是接住了,可这么玩谁受的了呀。
人家孩子不害怕呀,可高兴了,“还玩!爹爹,我还能上去跳!”
再跳就要人命了!
“谁教你爬树的?”便是金宝昌也不能这么没谱呀,没大人看着怎么办。
两个侄女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
“四婶爬树……早前,我们都看见了。”“我没学会!”
“我也没学会!”
“妹妹学会了,摔了两回就会了,再没摔过!”
四爷:“……”那这孩子可算是天赋异禀了。不过跟孩子不能这么说,“你们四婶不对,她不该爬树,四叔回去就说她,你们不能学。”
四爷把孩子带着,一个一个先给送回去就,然后才抱着自家这个回家。路上还在想,桐桐啥时候爬树了?爬树干啥?
“我爬树?”啥时候的事?哦哦哦!想起来,“不是鸟窝被风吹落下来了,窝里还有小鸟,我给放回去固定好了。”就那一回,怎么还给看见了。看见了还给学会了!小丫头挺能耐呀!
宝珠只露着小米牙扬着头笑,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林雨桐摸了摸她的头,还是夸了一句:“聪明!”
宝珠瞬间就傲娇了,“我不比二姐差吧?”二姐说的是二房的宝华。当年老二去了凉州之后一年,周氏还是想法子,把楚氏送去了。没说送了老二的家眷,而是以打发楚氏去探亲的借口,去了周家。周家那边事娘舅家,庶子也得认舅舅的吧。外甥媳妇替瞧瞧舅舅舅母,这总归没错吧。当舅母的想把外甥媳妇留在身边多住些日子,也没问题吧?别说住三五个月半年了,就是三年五年,只要没人管,靠着周家买个院子,就能常住。这也是为了叫小两口团聚的。结果去了三个月,发现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就回来了。原因呢,就是受不了凉州的苦寒。那边还是荒凉,要什么没什么。这各个大营安排家眷,安排的都不算远。这不远就意味着距离城镇有些距离。反正买什么都不大方便。三五天有个货郎,或是谁出去的时候顺便带点啥回来,楚氏住了三个月,实在是受不了了。刚巧也有孕了,就直接回来了。
回来之后就剩下个女儿月华。而后夫妻关系好似就再没好过!老二每年也回来两三次,这几年更是步步高升,可回来基本不回后院去。楚氏也知道是为啥的,不敢言语。却把唯一的女儿当成寄托。
家里光是请各种师傅,就请了五位。教导规矩的教养嬷嬷一位,针织女红一位,学文兼顾书和画一位,学舞一位,学乐一位。孩子的时间排的满满当当,但效果很明显。走出来跟家里粗养的几个姑娘明显不同。
走出来谁都要夸一句的。
林雨桐给这小丫头把手洗了,“谁说你比你二姐差了?”
宝珠不高兴,“二伯娘不叫二姐跟我学,说是她跟我不一样。”
我哪里不好了?好不开森!
这样呀!她跟你是不一样,你能随心所欲,人家不能。
“吃饭!”林雨桐给孩子把袖子放下,由着她自己上她的座位。
四爷过去洗手,朝外看了看,“那两大的呢?”
“别等了,一准不回来吃了。”林雨桐过去盛饭,简单的说了孩子的事,就问说,“又吵起来了?”
嗯!
林雨桐就笑,四爷确实是坏的很。这些年,把庙学乾部的人都给用狠了,别的事都不干,就奔着水利工程去。这玩意别管哪一朝谁当政,这都是利在千秋的功业。所以说,你们干不干?
对方能拒绝吗?
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方拒绝不了呀!再说了,权衡利弊的是高层,对于那么多庙学的出身的精英来说,当一条能实用的千年的水渠跟你的名字挂钩名传青史的时候,你能那么淡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