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亲手扶持上来的人,却是亲手置本宫于死地的人。”
裴丞相和戚太傅垂眸,同样觉得悲哀而讽刺。
皇上自登基之后就一直忙着铲除异己,不到三年杀了四位王爷。
大臣们劝谏过,可他根本不听。
他们以为皇上只是对兄弟忌惮,没想到他对长公主也一样,最后踢到铁板,葬送了自己的江山。
这算是自作孽吗?
“裴丞相,戚太傅,袁尚书。”晏东凰转头,目光从裴丞相脸上掠过,看向戚太傅和礼部尚书,“本宫今日废帝自立,让史官如实记下今晚发生的事情。”
“长公主!”裴丞相脸色一变,“臣等痛心于长公主遭遇,可是……可是雍朝史上从未有公主为帝的先例啊。”
“求长公主三思!”
礼部尚书跪下:“求长公主三思!”
“三思什么?”凤摇光目光投射而来,如冰刀般锋锐狠戾,“长公主上战场保家卫国可以,自立为帝就不行?先帝在位时有你们这么迂腐吗?今日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长公主不愿意大开杀戒,是她仁慈?本将军不会!”
“谁不同意,本将军就杀了谁!”
“可是……可是长公主中了毒,万一没有解药……”裴丞相忧心忡忡,“新帝刚登基就出事,雍朝立时就会陷入内乱,求长公主体谅臣的担忧。”
礼部尚书弱弱开口:“安王是先皇儿子中仅剩的血脉,他跟长公主一向亲近,臣以为……臣以为由安王继位,再合适不过。”
晏东凰摇头,剧痛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像凌迟一般侵蚀着浑身血肉筋骨。
她脸色白得透彻,额头冷汗晶莹:“本宫,心意已决。”
殿阶下杖责还在继续,盛景安的惨叫声越来越弱,几乎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老夫人几次昏厥,几次嘶喊求饶,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在廷杖下痛苦煎熬,最终咽下最后一口气。
东边渐渐出现鱼肚白。
一夜又要过去了。
晏东凰嘴唇发白,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今日是本宫登基第一天,诸位不必劝我,就当是成全我,让我临死前过一过女皇的瘾,不好吗?”
裴丞相动了动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转头看向戚太傅。
戚太傅上了年纪,是先帝老师,三朝元老。
他望着晏东凰被剧毒折磨之下微微颤栗的身躯,仿佛已猜出她心里的打算,开口问道:“长公主会做好一切安排吗?”
晏东凰点头:“会。”
裴丞相刚要说话,奉天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文太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