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看了一眼半夏,后者心领神会,从随行带来的柜匣里取出一只装有珠钗的锦盒递与秦雪樱,继而又去给阮绵绵添茶。
“这只珠钗是本宫随父君在空寐境内春猎时,找当地最有名的珠宝匠人所打造,上面这几颗看似菩提子的珠子,是用伤我那只獙獙的牙所磨制,此钗仅此一枚,便赠与绵绵了。”
“这,这如何使得!这礼物实在贵重,绵绵如何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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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绵趋身碎叠步行至秦雪樱面前,万分珍惜的双手接过那根珠钗,轻轻摩挲着看了又看。
秦雪樱淡淡笑了笑,重新端坐回去。
“半夏,给绵绵戴上。”
阮绵绵戴上了珠钗,满面荣光,她不自觉伸手想去抚弄那簪子,却又似舍不得般只是捋了捋鬓角又放下了手,俯身向着秦雪樱一拜。
“绵绵何等荣耀,能得长公主如此贵重的礼物,便是让绵绵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你我情如姐妹,不必多礼。”
秦雪樱顿了顿,待阮绵绵重新坐好后,她才问出了真心话。
“说起来……你与那桑濮姑娘似乎也很亲密,你们很熟?”
阮绵绵心中暗笑,这秦雪樱绕了一大圈,又说体己话又送珠钗,不还是想打听墨汀风身边的女人之事吗?这不巧了么,她正愁没机会说呢。
……
“我与桑濮姑娘虽是旧识,却全然不似与雪樱姐姐这样有姐妹情分,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初时是在望月楼束老板那里因琴结缘,后来才发现她还有一个身份,竟然是司尘大人的私人琴师。”
说到这里,阮绵绵幽幽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跟桑濮姑娘显得亲近些,也是冲着汀风哥哥的面子,她既是司尘大人的心头肉,我又怎能不以礼相待。”
“心头肉?”
“对呀!姐姐没看到今晨接驾时她的状态吗?恐怕是……”
“恐怕是什么?”
阮绵绵掏出手绢挡住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哎呀雪樱姐姐,事关女儿家清白,您就别问了,我也是看出些许端倪妄加揣测而已,您慧眼独具,不妨这两日也观相观相,是不是如我所想一般。”
秦雪樱垂眸看向杯中茶,已经失了热气,她随手倒在一旁的佛手茶宠上,半夏紧着又给施了满盏的热茶,看着杯中氤氲出的烟气,似乎回忆起了一些画面——宋微尘欲呕,阮绵绵紧着给她顺背。
“难道是……?”
秦雪樱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若真如此,她今日这等阵仗来司尘府,倒显得可笑。
……
“你怎么哭了?”
她刚要追问桑濮过往,却发现阮绵绵在暗自垂泪,见自己关注,才急慌慌拿了手绢去拭。
“没,没事。”
“绵绵,你我情如姐妹,有委屈不妨直言,姐姐替你做主。”
阮绵绵抽了抽鼻子,还未说话,眼眶已红了半圈。
她看了看半夏,又看向秦雪樱欲言又止,后者心领神会,屏退了贴身女婢,偌大的尊者府正殿只剩她们二人。
阮绵绵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朝着秦雪樱一个长跪大拜。
“求雪樱姐姐给绵绵做主!”
言毕便添油加醋将昨日去好心探望,却挨了宋微尘两耳光的事情说与秦雪樱,还说自己挨打恐是因为撞破她与墨汀风好事而使其恼羞成怒云云,却只字不提她自己如何辱人在先,且摆出一副墨汀风正妻的模样颐指气使。
听得秦雪樱眉头越蹙越紧。
“雪樱姐姐,您素来宽厚良善,只怕他日与汀风哥哥好事成双之后,少不得私下要受她的闲气,桑濮仗着独宠,可是谁都没有放在眼里呢!”
“啪!”
秦雪樱一掌拍在茶桌上——她虽贵为长公主却并不娇生惯养,自小修行,早已在上次术士定级试炼时就已达到丙级术士的层级,这随手一掌,竟生生将茶盘拍成两半,茶渍顺着桌面流的到处都是。
“绵绵,若此人真如你所言这般卑劣不堪,暂且不论日后本宫与司尘大人是否有缘份,只说她如此欺辱于你,本宫也会为你做主。”
阮绵绵听了这话,感动得热泪盈眶,俯身拜跪在地长久不起。
“绵绵叩谢长公主恩泽!!”
只见殿上,一人凤仪万千正襟端坐,满心正义嫉恶如仇,一人长跪俯拜不起,只叹苍天有眼君恩圣明,好一副谊切苔岑,厚貌情深的模样。
可实际上,端坐的人无非是打着仗义做主的旗号,想挫挫“心头肉”的锐气,这万一日后真如父君之意,与墨汀风结为伉俪,爱不爱暂且放在一边,礼仪上也不能由着他宠妾灭妻!
而长跪俯拜的那位,看似肩膀抖动似在哭泣,殊不知脸上笑意早已止都止不住,无非是生怕此刻坐起露了馅,才一直保持长拜的姿势。
阮绵绵眼下只想赞自己一句手段高明,她可以一面向桑濮示好,继续讨墨汀风的好感,一面坐等秦雪樱出手,替自己教训那个小贱人,渔翁之利,不过如此。
嗟乎!
只道是:皇家庭院深几许,人心自幼懂算计,明里仗义情深至,暗中磨刀利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