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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一天又牵动了心绪,宋微尘还在载魄舟上就睡着了。
墨汀风将她小心抱回听风府,叮嘱谷雨轻手轻脚拾掇好后仔细守着,这才去书房叫来丁鹤染和叶无咎交待翌日出发去鬼市的各种细节,以及将今日在丹霞镇的发现说与二人。
“如此说来,这黄珍芸通晓药材药理,与七洞诡主贩制药剂的特征不谋而合,如无意外定是同一人。且她的丈夫生辰含七杀格,也是目前查到的信息中唯一符合锁魂阵的命局。”
叶无咎边想边分析,不过他也没弄明白为何在官府将黄珍芸丈夫的姓名入册后等上180天她就能看到他,莫不是还未去南境,她就已经知道他身故?所以用了什么邪术密法试图还魂?
“还有个疑点,那老人和微哥的说法一致,黄阿婆极爱她丈夫,那为何会用邪恶至极的七煞锁魂阵来让他永世不宁?”丁鹤染百思不解。
墨汀风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看来此行鬼市,有诸多谜团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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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他返回无晴居,屏退谷雨,一切收整好后再度换上锦衣才躺到宋微尘身边。
想来方才是有谷雨,他这才几分钟没有看顾,她早已将锦被踹了一半落地。
墨汀风失笑,捡起轻拍后小心翼翼给她再度盖好。多大的人了,一睡着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大冬天还猛踢被子,身体怎么能好。
想到她的身体,不自觉又想起那前世印记,墨汀风眼神一黯,再度联想起今日在丹霞镇时宋微尘的情恸难抑,恐怕她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总有种错觉宋微尘在坚定的赴死。似乎只有她死了,她想守护的人才能安全无虞。那个人是谁,是他吗?
墨汀风轻轻拂过宋微尘耳上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弄明白桑濮的结印之愿到底是什么。直觉在大跳警钟,让他不要相信眼前这个小骗子的一面之词。
正想着,宋微尘被子一踢咕噜噜翻了两下——他本来刻意没有合被而眠,睡得尽量离她远。她这一骨碌,整个人闯进了他怀里,脸往他胸膛处一埋,一半的胳膊和腿全搭在了他身上,小人儿似乎很满意这个睡姿,愣是如此都没醒,或者不如说因此睡得更沉。
要不是预先吃过药,墨汀风早就要反噬失控,他一面调息努力平复赫动,一面轻轻伸手将她踢开的被子重新拉过来盖上——饶是斩情禁制的反噬犹如髓中蚁噬,也丝毫不舍放开怀中小人儿,就这样抱着她合眼而卧。
这是他求之不得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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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尘又梦到了那片迷雾森林,她跌撞不得出路,怪物穷追不舍,眼看在劫难逃。
就在即将被抓到的千钧之际,她却感觉被人揽住抱进了怀里,怪物的手从眼前消失,墨汀风的声音自耳边轻柔响起。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怕,我在。”
虚汗津津,她缩在他怀里半晌才平复过来,“你怎么知道在紧要关头救我?”
“因为我一直在看你,怎么也看不够。看着看着感觉你不对劲,像是在做噩梦。”
闻言,宋微尘心里一暖,禁不住往他怀里又钻了钻。
“我这样抱着你疼吗?那个反噬。”
“你不抱着我更疼,对天发誓。”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有我护着,什么也伤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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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八条载魄舟共搭乘九十六名破怨师,加上黑白二袍共计九十八人,齐齐向着南境而去——平阳卸法,若遇对抗只能靠武力肉搏,所以他们此行带了不少冷兵器和火药,以防不时之需。
此次进入平阳与鬼夫案有关,境主秦桓自然不可能阻止。不仅如此,暗自里他巴不得以此为理由,将一直以来的这块心病祛除。
但另一方面,境主也为司尘府的行动捏把汗,担心有上界势力介入在暗中横生枝节,所以他特意交代墨汀风注意分寸,尽量以告破鬼夫案为主,其他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此刻丁鹤染与叶无咎正与每船领队按照鬼市地图,划分具体的日常巡逻点和重点巡逻位。并挑出十六人分成两队,作为特别行动组参与临时行动,布置安排有条不紊。
宋微尘则站在一号载魄舟上看着远处的景象,即将再入鬼市,心中难免百感交集。
按说昨夜墨汀风睡在身侧她没理由做噩梦,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对鬼市的恐惧才让她夜有所虑?
现在想来,那山窟诡洞潮败森森,面具与人心同样邪佞,还有那骇人的女药男灰,哪一样都让宋微尘胆寒。
彼时她是一个连密室逃脱都不敢去玩的胆小鬼,现在却明知这个世界处处有真玄机,那鬼市更是奇险莫测,她却因着某种奇特的使命感主动要往里面凑——这算不算是一种成长?
墨汀风看她神色复杂,主动靠了过去。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