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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玉衡将阮绵绵送到阮府门口就回去了,他此刻的心情实在不适合与阮府宗亲们见面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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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绵独自失魂落魄的往后院走着,以往叽叽喳喳的喜鹊不在身边,她头一次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其实前几日她也不在身边,可为何那时不觉得?
难道是知道她总会回来,总不会抛下自己,不像现在。
算起来好像从自己还是个流着鼻涕的奶娃娃开始,喜鹊就在身边了。张口主子,闭口贵人的叫着,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
与其说是主仆,不如说是最好的闺中密友,在她面前不用掩饰自己的缺点,不用惺惺作态,也不用装着非要做个温婉懂事的好人。
暗自想着,眼泪又流下来。
掏出手绢来擦,才发觉这手绢还是当初喜鹊给自己绣的,非要绣个喜鹊站在枝头上面,说看见手绢就能想起她,阮绵绵默默用手绢擦了擦眼泪,随即手一扬——手绢落进了身旁的花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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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贱婢,跟了自己那么长时间,那么深厚的感情,却要在那大殿之上将她置于那等尴尬境地!
她确实没有说过要将桑濮掳到鬼市的混账话,只是让喜鹊去把那些药剂有多少算多少都买回来留着备用,这个贱婢擅自作主做出这等下三滥之事,为什么要冤枉她?!
现在好了,不仅墨汀风对她横眉冷对,就连自己的亲表哥庄玉衡也对她起了嫌隙,都怪这个死丫头乱说话,死到临头了,就不能护自己最后一程吗?!非要编排她!
“该死!”
阮绵绵恨恨的吐出两个字,擦了擦眼睛,居然会为了一个贱婢流眼泪,她觉得自己就是太善良,才会被喜鹊,被桑濮这样的贱人骑在头上。
正要进自己的院门,瞥见一个丫头鬼鬼祟祟看见她来要躲。
“站住。”
那丫头听见叫她明显身子一抖,一个急转身赶紧过来候着。阮绵绵瞧着她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哦,是上次在凉亭被喜鹊逼着吃混了茶叶的琉璃盏碎末那个。
“你叫什么?”
“回,回主子,奴婢叫杜鹃。”
那婢女怯怯低着头,浑身都在隐隐哆嗦。
“杜鹃?行,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把喜鹊那屋收出来你住。她的东西都烧了,死鬼一个,黄泉路上也该烧点东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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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巍峨的府邸,尽管已是深夜,却仍是灯烛一片。
两个侍从刻意避着灯烛,看鞋袜正是此前去那乱葬岗的人,小心翼翼将草席包着的喜鹊尸体抬到了一处僻静的偏殿。
“大人,尸体我们带来了,您是否还有其它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身穿曙色满绣华服的一个年轻男人坐在偏殿主位,从背后看去,束发的那块顶级玛瑙做成的束冠甚是抢眼。
“做得好,下去吧,辛苦了。”
男人朝着两人颔了颔首,体恤且有礼。
两侍从抱拳而立,眼中带着些许受宠若惊,叠步后退着出了殿。
“大人,可要……?”
待两人出去后,男人身后暗廊走出一个黑衣人,看样子像是男人的暗卫。
男人垂眸把玩着拇指上一个硕大的翠玉扳指。
“他们刚才不是说了么?万死不辞。”
黑衣人朝着男人一抱拳,瞬间消失于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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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都过去了,还装死?”
男人朝着草席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情绪。
“属下是担心起来的太早,再把刚才那俩男人吓个半死,那他们岂不是要死两次?”
喜鹊从草席里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向着面前的男人行了一个大礼。
“隐人喜鹊,拜见侯爷!”
“或者……属下是否应该尊您一声——鬼市东家玄武大人?”
喜鹊谄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闻言抬头哈哈大笑,竟是那日在司空府玩飞花行令的寐界境主秦桓的侄子,秦彻。
“不过去了四五次鬼市,就那么笃定本王的身份?”
“跟去鬼市的次数无关,跟大人您的体恤有关。此番若非东家您有意差人在十三洞暗中提点,喜鹊也不可能随身带着假死药,那这会儿便是真死了。”
喜鹊匍匐大拜,“再次拜谢玄武大人救命之恩!”
“倒是会说话。不过……鬼市之外,再让本王听见什么玄武大人,就拔了你的舌头。”
喜鹊神色一凛,赶紧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秦彻似笑非笑地看着喜鹊,“你在阮星璇那个小贱人那儿待了多久了?”
“回侯爷,自属下幼时便奉命隐入阮府,年岁相复,实在……实在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喜鹊时刻铭记,无论生死都是侯爷府上的隐人!”
“起来说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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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彻拿起身旁案几上的一只夜明珠一边端赏擦拭,一边指指侧旁的椅子让喜鹊坐。
喜鹊哪里敢坐,只是快步走到椅子旁躬身而立,一副随时要伺候秦彻的样子。
“你这些年把她教得不错,持宠而娇,心狭善妒,目中无人,趋炎附势,很好!而且这次你又在最后关头成功的让众人认为她才是一切恶行的始作俑者,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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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彻将手中的夜明珠递予喜鹊,她哪里敢接,急慌慌称自己受之有愧,只盼能继续为侯爷分忧。
闻言他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递出夜明珠的手却未收回,喜鹊猛起了一后背的冷汗,只能躬身赶紧接了,连连拜谢。
“你可知当年为何送你进阮府?”
“当时年幼懵懂,只当是为了握住阮府把柄,今日再看,是属下目光短浅如烛,大人实在高明!”
“说说看。”
“司空宗族一脉,枝繁叶茂根系深厚,且与上界交往甚密。年轻一辈中尤以庄玉衡为首,为人处事深得人心,要想扳倒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