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尘封千年早该风化的记忆此刻无比清晰的在他脑海里走马灯:美人抚琴,沉香袅婷,眼若烟波,心意初晴。
只可惜,酒未酣,曲半残,情未满,人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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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意流殇,徒增哀愁。
再想到宋微尘将入他人红帐,更觉血凉。
“宋姑娘,别弹了,今日到此为止。”墨汀风闭着眼冷言冷语制止,再听下去,他怕是要走火入魔。
听他又叫自己宋姑娘,宋微尘神色里竟多了分怅然——他许是怕分不清自己与桑濮,才要刻意加这层分别心。在他心里,桑濮无人可替,即便让自己用了这琴又如何,终究不过是“宋姑娘”。
仔细将那琴收好,突然有些艳羡起桑濮来。
想起自己在幻境里问出的那句“我问你,我跟她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她不禁苦笑,心里漾起一圈又一圈莫名的酸涩,真是好傻的问题,恐怕这个问题本身对他而言,都是对桑濮的一种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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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坐在门口恍神,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一抬头对上了丁鹤染和阮绵绵的视线,显然是这狐妹子听说了冰坨子抱恙,急着赶来献殷勤。只不过却不见她那只老斑鸠,且她何时与丁鹤染走得这么近?
“桑濮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微哥呢?”丁鹤染看见她显然也是一愣。
“哦,他临时有事出去一趟,让我帮忙照顾司尘大人。”宋微尘没有当回事,随口敷衍过去,然而丁鹤染明显不信。
自打上次与阮绵绵聊过之后,他越想越觉得桑濮可疑,尤其墨汀风对她倾慕如故毫无半分防备之心,这就更加危险。
眼下大人法力低微,若她有心相害,随便透个风声出去后果便不堪设想。念及此,丁鹤染看向桑濮的眼神多了一丝敌意,则时不如撞日,他今天一定要找机会探探她的底细,有必要的话……他不介意做恶人。
不过宋微尘根本没有觉察,她的注意力都在阮绵绵身上,上次在夕满楼真是托这朵老龙井的福,那反骨水让她在境主面前活像个神经病,大减分不说还被罚跪了两个时辰,这笔帐迟早要跟她算——但因为罚跪的是白袍,又不能明着跟她算账,正每每想起气得牙痒,她却自己撞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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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绵绵看见她在也是一愣,随即换了个幡然醒悟的愧疚表情,急走几步过去向着宋微尘虚虚一拜。
“桑濮姑娘,上次夕满楼多有得罪,我那丫头平日被宠坏了,竟然做出那等下三滥的龌龊之事,今日姑娘不曾见她就是因为在府里受罚,都是绵绵管教无方,还请姑娘恕罪!”
“果然是穿得有多粉,下手就有多狠。”
宋微尘看着一身粉色缀花裙的阮绵绵,白眼简直要翻上天。
“我看你跟你那只老斑鸠都是五行缺德,命里欠揍。恕罪?对不起,我这个人小气着呢,恕不了一点儿。”
“桑濮姑娘确实有理由生气,绵绵替那失了分寸的丫头给你跪下认错可好?”
料定此刻墨汀风在房内,他断然不会由着桑濮欺辱自己,阮绵绵故意说着屈尊绛贵的“狠话”,一面上演眼泪狂飙大戏。
宋微尘气笑了,不自觉学起当日境主的侍女半夏对自己的举动。
“既如此,那便还请绵绵姑娘跪好,我为你点上两根时辰香,若不合规仪,可不计入时间哟。”
学者无心,观者有意,白袍被罚桑濮并不在府,学那侍女半夏却如此惟妙惟肖,她是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丁鹤染看向宋微尘的眼神更加不善。
一个有些危险的念头,开始在他脑内盘桓。
而此刻的宋微尘又怎会知道,被其赞为冬日暖阳的丁鹤染,竟会给她带来如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