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梧居”几个大字模模糊糊,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虚幻。
她闯了进去,站在门口,望着正在挑选衣裳的长孙焘,怔怔的,就那么站着。
“苍梧,苍何!带着暗卫把暮梧居守好了!若是有人靠近,一律格杀勿论!”长孙焘沉声吩咐了几句,扔下拿在手里的衣裳,转身,四目相对。
一瞬间的沉默,一瞬间的紧张,虞清欢急喘着,扶门望向长孙焘,唇角张了张,眼泪簌簌落下。
“我是谁?”虞清欢迈向长孙焘,就像踩在刀刃上,每走一步,她的脸便白一分,每走一步,她眼泪愈加汹涌,最后,她泣不成声,“告诉我……我是谁?!”
她问完,静默,死寂,没有任何声音。
长孙焘被虞清欢问得手足无措,神情掩不住的慌乱,他冲过来,握紧虞清欢的双手,想擦去流满那张小脸的眼泪,但不知怎的,却越擦越多,他慌得不成样子,一把将虞清欢揉进怀里,语无伦次:“你别哭……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你别哭!”
虞清欢抵着他的胸膛,眼泪汹涌而下,哭得撕心裂肺,伸手捏紧他腰际的衣裳,虞清欢声音沙哑,仿佛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钝刀在锯着自己的心:“淇王,我不是陆明瑜,对不对?!你告诉我,我不是对不对?!”
“王妃,”胸前的凉意,何尝不像利剑穿心,虞清欢的眼泪,当真要把他的心挖空了,挖穿了,“你不要哭,本王从头告诉你。”
“你以为我想哭吗?”虞清欢声泪俱下,“我忍不住怎么办啊!”
压在长孙焘心上的那块大石头,瞬间里卸去了——有其它的情绪就好。
长孙焘伸出手,握住虞清欢的后颈,缓缓移下些许,摩挲着那块狰狞的伤疤,轻声道:“你是瑜儿,这块疤是我留在你身上的罪证,你小的时候就很聪明,在师父和师娘面前总是不哭也不闹,等师父和师娘一走,你就会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然后师父就会揍我,怪我欺负你。”
“那是我第一次抱你,你忽然就哭了起来,我真的吓坏了,不小心把你摔在地上,你滚到了火盆边烫伤了,我那时就是一个混蛋,因为害怕师父的责罚,竟给你用了偏方,导致你留下这块不可磨灭的疤痕……你是瑜儿……是我的瑜儿……”
虞清欢不信!
她一个字也不信!
长孙焘在说谎,在骗她!
她是拥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娘亲的虞清欢,不是自小家破人亡的陆明瑜!
她才不要做别人,她就想做虞清欢,就想留下她的娘亲!
她才不要做什么陆家遗孤,才不要做什么长孙焘的瑜儿,她只想要那天下最好的娘亲!
“你根本就是想她想疯了!”虞清欢一把推开长孙焘,很用力,把长孙焘推得一个趔趄。
虞清欢歇斯底里,冲他大声吼道:“所以把我当成替代品!你根本就是个大骗子!你在骗我!”
“不是!本王从未把你当成谁,你就是你,是本王的妻,也是本王的命!”长孙焘慌忙解释,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本王承认,最初是因为你的长相,才会一次又一次心软,但后来的沦陷,全是情难自禁心不由己,不管你叫什么,身份如何,让本王心心念念情根深种的,是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