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今日,我听见毒林中有些异动,定眼一瞧,来得竟是突厥人,我只敢远远瞧着,都不敢往前近一寸。”
“别说突厥人了,前日,不是还来了好些西域人吗?那阵仗颇大,想来,定是西域有头有脸的人物。”
“你们说,这些外族人所来为何?难道,和我们苗疆王易主有关?”
此言一出,本在欢谈的几人瞬间缄默。
“嘘,别说了——”
王家之事,本就不是他们这群百姓能够议论的,未免惹火上身,他们纷纷转了话题,再不谈国家大事。
温染颜却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苗疆王易主?
这中间定然发生了什么有趣的大事儿。
温染颜双眸晶亮,刚才觉得那道分外绝妙的酸汤鱼,也在此刻失了滋味。
反正现下无事,不若去探一探,这苗疆王之位到底易给了谁。
她有一种预感,当是熟人无疑。
苗疆寨,最奢靡的吊脚楼中。
枫木筑成的楼中有股独特的香味,四面木墙临立,上挂白骨羊头装饰,其下缀有银铃,和风一吹,脆声悦耳,如溪水伶仃,美妙又更增神秘。
仰雪练坐于上首,鎏金雪袍层叠曳地,银发高束,又用金簪流苏点缀,光华流动时,金光熠熠,璀璨逼人,尊贵中又笼着几分不可亵渎的神性。
在凤府山洞被关二十多年的落魄神明,如今,华服在身,金簪点缀,已然变得高高在上,锋芒展露。
仰雪练拿起茶盏轻抿,嗓音缥缈,如云雾之间:“都这个时辰了,阿史那跋小可汗怎还未到?”
“许是,在路上耽搁了呢?”
温润和煦的音色,伴着音铃声入耳。
闻声,仰雪练不禁望向坐于下首之人。
那是一名身着雪色袈裟的佛子,他自来苗疆后便一直不曾开口,只是捻着一串檀香佛珠,诵读着梵经,现在忽而开了口,倒是让仰雪练惊诧了一阵。
倾泻的日光,如同漫天的金光将佛子笼罩在其中,也衬得这神秘吊脚楼内充满了佛性,就连空气里也似能闻到一阵佛香。
仰雪练看向他精致如画的侧颜,淡声:“别是不敢来了就成。”
察觉到注视,佛子抬眸。
刹那,四目相对。
佛子轻笑,“苗疆王过虑了,突厥不可能放弃这绝佳的进攻机会。”
他如同远山般如画出尘的容颜浸润在日光下,只是轻轻一笑,便有种说不清的佛性与慈悲流泻,眉心一点朱砂神光婉转,高洁如莲,不可亵渎。
仰雪练同样也笑:“西域君主倒是想的深远。”
眼前之人是西域沙门佛子,亦是王庭君主,摩柯莲华。
别看他温润清朗如月,一副慈悲模样,其实比谁都冷漠弑杀,毕竟,能坐上西域君主之位的,又怎么可能是优柔寡断的酒囊饭袋?
西域三十六国本就纷乱,各有异心,他能从中杀出重围,又怎会是善类?
摩柯莲华薄唇微勾,刚想再说什么,便听得吊脚楼外传来一阵繁乱叫嚣之声。
“苗疆王,你害我突厥小可汗。”
“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