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颜自然知道凤栖梧的本事,也知晓他并不在说大话,只是对为首的人有零星几分好奇,便问:“来围剿我们的人,是突厥的小可汗?”
凤栖梧觑了她一眼,淡声:“是他,阿史那跋。”
闻言,温染颜眸光轻晃,细不可察。
原来是他啊。
与凤栖梧相斗,却一直屡战屡败,又心生不甘的阿史那跋。
在后期,凤烛月将凤栖梧削成废狗之后,那便是要跟赫连枭相斗了,然,赫连枭这时已经拿回了兵符,手上握有重兵。
凤烛月不敢与之硬碰硬,就转而生了与阿史那跋合作的心思,而阿史那跋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想要已经被削成废狗的凤栖梧。
这般小小要求,凤烛月自然是应允的,他欣然欢喜地将凤栖梧献上。
而凤栖梧落到敌人手中,后果可想而知,阿史那跋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在凤栖梧身上吃过的亏,受过的伤,自是要一一还回去。
他便将其锁入寒潭日夜鞭打折磨,直到满心痛快后,才将凤栖梧的头颅斩下,并高悬于营帐外展示炫耀。
斩杀凤栖梧这样的丰功伟绩,也让阿史那跋的威望愈加提高,成了能一辈子说道的荣耀。
只是现在,这滩水已经搅得足够浑,一切的轨迹都已经崩坏,凤烛月身边没了沈知香的帮助,又被赫连枭忌惮,手中的上万死士也没了,根本翻不起大浪花。
而赫连枭也没能将楚揽月暗杀,无法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至于凤栖梧已经生了夺位的心思,往后的那些苦难,应该是由凤烛月和赫连枭受着了。
还挺好的。
温染颜想得入神,以至于错过了凤栖梧眼中掠过的肆虐暗芒。
“一个手下败将,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入神?”凤栖梧纵马躲避着漫天而来的箭雨,得空时,捻着她的脖子将她视线转来,只能看着自己。
温染颜被迫仰头与他对视,两两相对,她笑意促狭:“可如今,这手下败将咬得很紧,咱们可别被一网打尽了啊。”
凤栖梧似笑非笑,默不作声。
眼下已是落日西山,倦鸟归林,沙海叠影,漫天的血色将整个沙漠照得苍茫,仿佛叠成了一块巨石重重压在了人的心口。
残阳如血下,突厥兵穷追不舍,箭雨绵延不停。
半晌后,温染颜忽而发现,身后铁骑压地的沉闷声渐渐小了许多。
原本能瞧见的一片黑压,现下倒是瞧不见了,只能瞧见那斜照的一株残阳,如血色一般晕开,诡谲起伏。
想来是她撒的药粉起作用了,只是那作用应该也是微乎其微的,只能稍稍牵制,治标不治本,可也足以给他们些许喘息的机会了。
“是药粉起作用了,我们可以一鼓作气去边境小城修整。”温染颜的媚眸漾在残阳中,她唇浅浅勾起,心中已有决断:“那里是北琅的地界,阿史那跋不敢胡来。”
话音落了许久,却未曾得到凤栖梧的回应。
温染颜刚想调侃,就闻到了一丝泛起的血腥味,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离她很近。
她猛然回眸,就见凤栖梧腹部中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