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使臣死死瞪着坐在马车里的女人。
他的左耳还未好全,此刻伤口崩裂,雪色的裹布上顷刻沁出殷红血迹,他捂着隐痛的左耳,冲天的恨意似要将温染颜淹没。
温染颜盯着他没做声,似是被吓破了胆。
西域使臣冷笑一声,粗鲁地拽着手腕把她拉下了马车,“给我滚下来。”
温染颜被他拽得手腕通红,她袖口间的毒丝若隐若现,富含杀机。
可转瞬就像想到什么一样,她袖中的毒丝瞬间隐去,清亮的眼中再无半分杀机,有的只是后知后觉的惊慌失措。
在北琅境内杀生,似乎有些不太好。
可若是离了北琅,到了荒漠……
温染颜睫羽微颤,朦胧眼底不知闪过了什么,隐隐有些疯狂,不过片刻她眼中忽而沁出了一丝泪,实在是我见犹怜。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若是被我夫君知道,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西域使臣狞笑,“吃不了兜着走?老子就等着凤栖梧来送死,将他大卸八块。”
话落,对着身后的部下吩咐道:“把这个女人给我带下去。”
——
迎送了使臣,凤栖梧当即策马回府。
春日里阳光熏暖,可他猎猎作响的袖袍却似染着一片冷霜,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墨发掠过眉眼,他的黑眸静若沉壁,幽邃难测。
可当他往温染颜住所走去时,他眸中的沉色稍稍隐去,倒是多了几番温和促狭之态。
昨夜她吃醉了,现下应当是醒了。
凤栖梧走过长庭,穿过回廊,见房门紧闭便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见似锦正在修理着花窗下的石榴花,至于温染颜,竟是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夫人呢?”
凤栖梧边问,边撩袍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似锦忙是停下手中的活计,毕恭毕敬道:“回主人的话,楚侯府的楚揽月小姐邀请夫人去山中别院赏花看景,夫人吃下早膳便出门应约了。”
凤栖梧玩转着茶盏,嗤声笑道:“她倒是忙的很,一会儿是沈姐姐,一会儿又是侯府的楚揽月小姐,就没有片刻闲下来过。”
似锦揣摩不出他现在的心思如何,就站在那儿一时不敢出声。
春风拂过,一室冷凝寂寥。
似锦看着端坐在圆凳上喝茶的男人,只觉森寒压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好在戚九竹进屋来回禀,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主人,属下刚得到消息,送夫人去山中别院的马夫在路上出事了,夫人也不知所踪。”
“哐当——”
凤栖梧手中的茶盏狠狠打翻,瞬间洇湿了袖袍。
“谁做的?”
他撩了撩眼皮,阴凉的目光在戚九竹身上剜过,嗓音里更是森冷溢满,可怖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