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自知失察,垂着眸回禀:“回相爷,绿腰已死。”
温丞相听后,眉心紧皱,神情又淡下去了几分,本想着趁热打铁,却不曾想这贱婢突然就死了,果然是出身卑贱的腌臜东西,竟是连命都这么薄。
沉默之中,温染颜再度捂着帕子,细细地呜咽起来。
温丞相听着心烦,他手抵着太阳穴,颇有些无力道:“黑曜,将这贱婢的尸首丢到乱葬岗中,我瞧着心烦。”
黑曜当即将绿腰的尸首拖了出去,血水在地上蜿蜒出一条长痕,那漫天的血腥味闻着叫人作呕,温丞相立刻叫来下人打扫,又熏了香料这才将血味盖了过去。
温染颜望着那袅袅升起的熏烟,眸里泪意未褪,那一缕幽暗的异色似也细不可查。
凤栖梧抚着茶盏,不禁往温染颜那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温丞相理好了情绪,他拂袖坐下,再度出声:“凤大人,刚才的事让你见笑话了。”
凤栖梧收回视线,懒洋洋道:“我以为要我命的人颇多,不成想,温丞相也不遑多让,关乎性命之事丞相你可得好好去查,切莫再让贼人登堂入室。”
温丞相深吸口气,片刻,眉目舒展道:“凤大人说得是,我定好好彻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贼人。”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凤栖梧身上停留了半瞬,他浑浊的双眸如鹰,直直将凤栖梧审视了半天,却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得罪的人并不太多,凤栖梧就算其中之一,他起初就怀疑过是这凤狗买通了绿腰,可细细想来又觉得哪里不妥,这凤狗诡计多端,又嗜血狠戾,若他出手定一击毙命,又怎会派个没几斤几两的贱婢来呢?
可若不是凤栖梧,又会是谁?
温丞相兀自陷入沉思,竟是连半个眼神都未递给过温染颜。
在他心中,这个庶女只知道哭哭啼啼,实在软弱无用。
温染颜盯着温丞相陷入沉思的侧脸,眸光流转,蕴着一丝笑。
既然绿腰这般忠心为主,如今能在温丞相眼皮底下气绝而亡,她定能含笑九泉了吧。
而且,绿腰的价值比她想象当中还要不错,她本着试探的心思,若是下蛊成了,温丞相便成了她的傀儡,可若是不成,死的也不过是个绿腰罢了。
可现在看来,成效着实不错,到底也引出了温丞相身边的高手,日后再要行事将就能知根知底。
温染颜垂眸,佯装心惊落魄地喝了一口茶水。
以现下的形势来看,绿腰一死,温丞相势必会再安插一个眼线在她身边,然,凤栖梧会乖乖任由旁人肆意妄为吗?
温染颜轻抵着茶盏边缘,红唇无声地弯了弯,一切似尽在掌握。
许是为了验证温染颜的想法,温丞相静默了半天,骤然又开了口:“染颜啊,绿腰那个贱婢行事荒唐,你就别想着她了,你若实在伤怀,我再给你派个乖巧听话的就是。”
温染颜鸦羽一般的睫毛轻颤,她抬眸时,蕴在眼里的莫测笑意转瞬不见:“这……”
温丞相道:“别这那了,你身边没个丫鬟伺候怎么行?”
温染颜刚想答应,一旁瞧了半天好戏的凤栖梧,终是慢悠悠出了声:“丞相是觉得,我们凤府没有丫鬟伺候了吗?”
温丞相眉心轻蹙,皮笑肉不笑道:“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觉得自家的丫鬟用着比较舒心罢了。”
“舒心?”凤栖梧轻飘飘的落下一音,直戳温丞相的痛处:“舒心到都能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