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笑笑，神情变得宁静而安详。

“那一年，我来漠北，路上整整走了三个月。”

老太监停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

老太监说了他是如何智斗漠北臣子的刁难，如何怒斥挑动边境战争的漠北人，杏儿看着他的眼睛中有亮光闪出来。

老太监一直说到自己要被漠北皇上杀了。

“我被拉出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殿后面呯的一声，墙倒了，房顶塌了，墙也熏黑了。”

“我就觉得头上一疼，我就没了知觉。”

老太监笑了笑。

“我当时还以为我死了呢。

不想我醒来，就在这里，清儿的宫里。

我的嘴被堵着，眼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看打扮，是宫里的妃子。”

“她说，她叫清儿，是宫里没什么位份的妃子，她说她敬重我，所以救了我。”

老太监回忆着岳清儿的样子。

“她蹲在我面前，说她用一个病死的老太监把我给换出来了，以后有机会，她会把我放出去。”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我觉得很冒犯。”

“她说死守规矩就是傻，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她让我先老老实实的苟着。”

老太监笑着看了一眼杏儿。

“她说苟着的意思就是有一天算一天，先过着。”

“我听了她的话，刮了胡子，穿上了太监的衣服，就藏在她的宫里，等待机会逃出宫去。”

“有一天，我看到了她的一本日记。”

老太监呵呵的笑出声来。

“她的字实在难看，还不如小孩子写的。”

“那上面的字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本日记她每年只写一次，叫年度总结报告。”

“来到这里的第五年，在过去的一年里，你侍寝十三次，其中被截胡九次，皇上临时有事爽约两次，两次自己发烧，总结：一次没有。”

“来到这里的第六年，在过去的一年里，你侍寝零次，总结，又顺利的苟了一年。”

老太监哈哈的大笑起来。

“我们成了朋友，就在这宫里相护陪伴着，她花银子弄了点菜种子，在院子里种，自己把墙拆了，拆了几块砖下来，搭了一个灶台，说要自己炒菜吃。”

“后来她跟我说，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她说，她是从两千多年以后来的。”

杏儿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太监被她吓了一跳。

杏儿又坐了下去。

“她有没有一个漂亮的翡翠头面？”

老太监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没有。”

杏儿又扭起小眉头。

老太监从身上掏出一个东西，圆形的，黄金累丝嵌翡翠。

杏儿……

这个东西怎么那么像姑娘那个能穿越的头面呢？

像是出自同一个匠人之手一样，还有些像姑爷手上的后表，有指针和小格子，远远看着，就像一个翡翠手表。

“她跟我说，有一天她要是不见了，可能就是回去了。”

“后来，她就不见了。”

老太监还是笑着。

“我不是没有机会出宫，可是我走不了啊。万一她回来，我不在，她怎么办？”

老太监又拿出那封信，给了杏儿。

“公主，烦你把这封信带给我母亲。”

老太监还是哽咽了。

“就说儿子不孝。”

杏儿指着那块翡翠手表问：“这个是什么？”

老太监道：“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也没猜出来。”

“但是这个不是送给我的，是送给有缘人的，有人能对出这句话来，就是有缘人。”

老太监拿着那个东西翻过来，里面嵌着一行小字。

天王盖地虎。

杏儿眨巴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