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爷第一次问起苏小姐的未婚夫婿。
反应过来后,他忙回道:“听说是两家长辈订下的娃娃亲,也算是青梅竹马。”
“名叫魏河川,是今年准备参加会试的考生。”
没察觉到自家王爷微暗的眸色,管家继续道:“若是能谋个一官半职,苏小姐也能有个依靠。”
“毕竟苏家被灭门,独留她一人无依无靠。”
说完抬头偷偷瞧了瞧自家主子的神色,暗想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苏小姐好歹在王府养了这么久的花,又招人喜欢,王爷若是能帮帮忙,她那未婚夫婿定是能官路通达的。
这样苏小姐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可惜周怀谦却完全没有听出管家话里的暗示,嘴角一扯,取了帕子擦了擦指腹上的花汁,睨了一眼院中的花,平静道:“让府里的花匠仔细着些,这些花若是和往常一样都死了。”
“他们也就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王府不养废物。”
不知道自家王爷为何忽然生气,管家连忙低头回道:“是。”
周怀谦将帕子随手扔在一旁的桌上,转身离开了院子。
管家在原地弯腰低头,鬓角被冷汗打湿。
走出去好远,周怀谦才停下脚步,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道:“去查一查那魏河川是个几斤几两的人物。”
青石板路旁的青枝微微晃动,有人声响起:“是。”
手负在身后,周怀谦眸中滑过不屑,他倒是好奇,她心心念念的未婚郎婿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
浮屠城。
南善宜跟在外公和舅舅身边走在南荣军的军营里。
所过之处,操练着的士兵们都停下动作行礼问候。
她曾经很少这样大摇大摆的在北境的街市,军营走动。
如今,长安那人已经知晓了她的存在,她便没什么好藏的了。
他回了长安,没有追过来,便说明她赌对了,他心中对南家有愧,如此就够了。
此刻,她身穿月华云丝长裙,薄雾银丝烟纱的外衫,满头青丝半绾,发间插着兰花簪子和碎玉步摇,细嫩的双手交叠于腹部,在南荣军的注视下行走在军营里。
轻如晨雾的衣摆在边塞的风沙里被扬起,单薄瘦弱,烈日当空,灼烧着她白嫩似雪的皮肤。
无论是和她身边的侯爷,将军,还是和这苍凉辽阔的边塞她明明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却又意外和谐。
因为她站在那里,周围的千军万马是在守护她,他们的压迫感是对外的,不是对着她的。
这是南家的小小姐,是整个南荣军的掌上明珠。
碎玉的步摇在阳光下耀眼明媚。
南善宜跟着外公走上高台,俯瞰南荣大军。
无论多少次看见,他们都能让她那颗安宁的心热血沸腾。
看着外公整顿军队,她嘴角微微上扬,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了她颈间那块莫约一寸大小的圆形玉佩。
颜色是浓重的墨青,挂在她纤细的颈间显得笨拙厚重,怎么瞧都不像是闺阁女子喜欢的样式。
可偏偏对南善宜而言,它重于泰山,是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