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起见,每一个传送的地点,都略微有所偏差,以免正好撞上危险,被一网打尽。
果然,不多时,就看见那个巷子里走出了一队修士。清一色的男子,统一的制式长袍,人人头戴网巾,腰佩长剑,面色冷峻。
那些人出现之后,有几位远远向着这边瞥来一眼,但却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自行抽身离去。
“是昆仑山洞玄教的人。”丁兰兰在穆雪耳边说,“这家的人特别傲气,咱们别搭理他们就是。”
在远处的高楼顶部。千机正站在岑千山肩膀上来回蹦q,
“那个女人是谁?她竟然和穆大家这么亲近。我酸了,我酸了。”
“那个男人又是谁?他凭什么那样指指点点地和穆雪家说话?啊,那个女人还挽她的手,我忍不住了。”
“主人,派我下去,让我把这些蝼蚁全部捻死。”
岑千山有些发愁地看了它一眼。
千机和主人对视片刻,铁皮制成的眼皮眨了眨。
它和主人几乎是朝夕相处了上百年。从内核到身躯都时常浸润在主人的灵力里反复淬炼,他无数次地在主人的意志下和主人并肩战斗。
有时候,它觉得自己那颗钢铁制成的心脏,莫名地就能和主人联系到了一起,瞬间理解了主人心中那最为隐秘的情绪。
“噢,我知道了。”千机举起一只细细的手臂,“主人你是想要等等看,看穆大家会不会主动来找我们。想知道她是不是为了你才特意过来的。”
岑千山恼怒了,伸出手指把它从肩膀上弹下去。
千机掉到了一支树干上,弹了一下抱住树枝。枝干摇动,藏身在枝叶间的细小精灵亮着微弱的蓝光,在月色中飞起。
废墟之内,数道目光被这一点异动吸引,向着这里汇聚过来。岑千山不得不转换地方,隐没进更深的黑暗中。
小小的千机努力追过来,顺着岑千山的裤腿爬上来,从新蹲回他的肩头,
“主人你这样是不行的。”它用那种独特的音调小声说,“你看穆大家她现在过得多开心啊。万一她喜欢仙灵界,不想要我们俩了怎么办?”
“只要她幸福就好,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它的小嘴成为一个向上的三角形,“你到时候总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给我听吧?”
黑夜昏暗阴影中,透出岑千山一点点幽暗的眸光,那双眸紧紧粘着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她笑了起来,她摸了摸鼻子,她挽着了身边人的胳膊,她亲昵地靠在别人的身上。
“师尊是属于我的。”躲在暗处的男人咬住自己的手指,“她说过会永远都和我在一起。”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可怕,“我绝不会把她让给别人。绝不。”
“对,就是这样。”千机兴奋地鼓动他,“我们这就冲下去,把穆大家抢回家,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再也不让她回什么仙灵界了。”
让千机想要模仿人类跺脚的事情是,平日里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的主人,偏偏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掉了链子,怎么也不肯干脆地行动了。
穆雪一行人谨慎地行走在废弃的古城中。
这个曾经以欢喜镇命名的城镇内有着许多成双成对的魔神像。
那魔神分为一男一女,双双容颜俊美,身姿曼妙。男的披着鲛绡绫罗,女的戴着臂膊玉珠,举止之间多有些不太符合礼仪之处,
从小持中守正的仙家弟子们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面皮薄的忍不住红了脸孔,唾弃道:“魔修也未免太不知礼仪廉耻了。这样不正经的塑像,也好意思光明正大地摆放在大街上。”
身为师长的娄师叔却并不以此为意,“此地原名欢喜殿。数百年前,这里的魔修世家崇拜大欢喜神,修习得是大欢喜阴阳交互秘法。当年这里英杰辈出,繁华鼎盛无人可及,所以这个遗迹内才有这么多大欢喜神的塑像。”
年轻的弟子们红着脸问道:“那,那什么欢喜功不就和那些不入流的合欢宗一样吗?都是些邪门歪道而已。”
娄学林哈哈一笑,坦然说道:“提及此事,其实并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我们道修,自古以来也有洞玄房中术,龙虎三十三天双修秘法等等,和此地的大欢喜功法一般无二,本是让那些心意相通的道侣借欲成道,成就阴阳大道的大智慧法门。只可惜这些正道法门如今早已失传。反被那些流于俗念,无知之人断章取义,胡修乱为。现今仙灵界的合欢宗和魔灵界的柳家,所修行的不过是那最浅薄无知,令人不齿的淫邪之术罢了。”
年轻的弟子们面面相觑,表面再正经的年轻人,实则心中谁又能对此事不好奇呢?于是都厚着面皮追问,“却是为何失传?”
在娄学林心中,觉得此事堵不如疏。年轻人总有好奇之心,既然到了大欢喜城,一路遮遮掩掩还不如便索性说开来,
“双修之道,需要道侣之间彼此性命神识毫无保留的托付,相互扶助补益。而并非满心贪欲,只想着将对方视为鼎炉,巧取豪夺。”
他看着那些损毁坍塌在尘埃中的魔神之像,微微摇头,“你们还年轻,大多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人心。修行一道本就千难万难,万千人中窥得门境者不得一二。还要从中寻觅得一位修为彼此相当,性情投契,志趣相通,又能千百年守心如初,忠诚不变之人,是何其难哉。”
他摇头叹息,“实乃可遇不可求之机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