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好狠心的郎君。”
“让我来看一看,原来郎君心中有了人。”
“是师尊,是师尊,这个狂徒爱上了自己的师尊。”
女魔的面容一个个开始变幻,变幻成了那张他梦到了无数次的面容。
岑千山取一条黑带束住了双眼,横刀在前,
“小山,小山?”
“你干嘛闭上眼睛?”
“好多年没见了,睁开眼看一看师父呀。”
那些令人怀念的声音,围绕在他的身边。
寒霜闪过,斩断魔障。
“原来你喜欢师父,师父也喜欢你呢。”
寒芒过境,冷漠无情。
“放肆,污秽不堪的东西,令人恶心。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真是个冤家,你想要师父怎么对你?你亲亲我,抱我到罗帐里去好不好?”
“孽徒。罔顾人伦的家伙。看为师怎么罚你!”
“嘻嘻,原来小山喜欢呢,乖乖让为师罚一百下,就饶了你。”
岑千山砍断最后一只魔物,扯下眼上的黑布。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来,从白皙的下巴滴落。
他喉结滚动,闭目喘息,慢慢平复了心中的情绪。
神识在这一刻被他尽可能地放得极远。一些细微的打斗声,从前方隐隐传来。
岑千山收起寒霜,攀爬上一尊神像,从高处眺望远处的战场。
在那里鞭影如蛇,黑漫漫,雾腾腾,云水摇天。
鞭影之中,剑影如霜,寒梅怒放,与黑蛇相争。
“梅花九剑,倒也不俗,可惜落到柳绿春手里。”岑千山想到。
此时在那交战之地,柳绿春心中极怒。
她在神道之上转悠许久,进了着□□海,不得门道,却无意间遇到之前伤了她面孔的那年轻道修孤身一人闯荡到此。
她心中大喜,此人如今孤身一人,无人相助,本以为能够轻松拿下,报那一箭之仇。
谁知对方对方虽然修为不如自己,却韧而不屈,极为棘手,搞得自己一身狼狈,还未能取胜。
她为柳家的嫡女,修得是大欢喜阴阳相交秘法,自小家族全力供养,任她采补,终于金丹有成。在无妄城内,有谁不称她一声柳大小姐。
谁知到了神域,竟连一个筑基期的弟子,都久斗不下。
“哼,再怎么厉害,终究也到此为止了。”柳绿春冷笑一声,黑蟒暴涨,终将那朵已支撑到了极限的寒梅折下。
黑色的长鞭束住那白衣男子的双手,把他吊举到自己跟前。
那人浑身伤痕累累,屈辱地闭上眼,转头不肯看她。
寒梅傲雪,高岭之花,玷污起来才别有滋味。
柳绿春来了兴趣,觉得这一番辛苦也算没有白费。伸手想摸那良家道修的脸。
“和我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目光如电,含恨向她看来。柳绿春心中突生警觉,闪身避开,一柄飞速旋转的雪剑,无神无息从她刚刚站立的地方掠过,错失了敌人,空向远处飞去。
柳绿春大怒,抓住那男子破损的衣襟,将他提到自己身前,咬牙笑道:“本来想让你也快活快活,如今却是你自找的。现在这样刁蛮,一会让你软着声音求我。”
话音未落,一道巨大的痛苦从心脉传来。
柳绿春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一柄如雪的长剑,穿透那男子的身躯,准确无误地没入她的心脏。
“我自小就将“冷月”养在体内,人剑合一,人就是剑,剑就是人!即便我灵力耗尽,冷月也绝不会伤我,只会为我弑敌。”
“你……你。”柳绿春松开抓住那男子的手,后退数步,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男子以剑支地,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我付云,自拜入师门那一日起,就从未试过一败,未曾给我师尊丢过颜面。”他白衣染血,放声笑道,“不论你是不是金丹修士,如今你在这神域,和我等阶一样,我就不可以输给你。”
柳绿春捂住血流不止的月匈口,跌跌撞撞逃离去。
付云伤重难支,终究握着剑柄,慢慢跪倒,委顿于地。
这里是神道之上,鬼神往来,妖物横行。付云努力拖着重伤的身躯,想要爬行到隐蔽之处疗伤。
一双黑色的短靴停在了他的面前。付云抬头看去,看见了一张冰冷而又熟悉的面孔。那是一个时常在明灯海蜃台中能见到的面孔,魔修岑千山。
付云叹息一声,闭上眼,
师尊,徒儿没用,只怕取不会师弟的解药,还要让你伤心了。
岑千山看着眼前半死不活的道修,此人刚刚经历一场苦战,衣衫褴褛,但腰上却还挂着那符玉。这是归源宗弟子特有的标志,上有特殊法阵,至死不会离身。
本来,此事和他毫不相关。
但不知为什么,他耳边立刻就想起了那个小小女孩的声音,
“伤了最疼我的师兄,还想让我饶你一命吗?”
“你……是不是有一个师妹?”岑千山看着脚下的人,比划了一个高度,“这么一点大,头上梳两个小髻子。”
付云大吃一惊,小师妹在道修云集的外围营地,这个魔修怎么认得她?
谁知,那魔修岑千山看他半晌,突然出手,掐住了他的下颚,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塞进了一颗丹药,强制他吞咽了下去。
“咳,你给我吃了什么?”付云捂住脖子大声咳嗽,可那药丸入口即化,早已没入体内。他心中苦涩,不知这个魔修想要怎么折磨自己。
但他很快知道了答案。
那药丸入腹之后,丹田却迅速升起一股暖意,周身的伤痛极为明显地开始缓解。
这是珍贵的疗伤之药,药效神奇,比寻常的雨润丹可以说好上数倍不止。
“你?”付云疑惑不解。
“算是还你师妹的一点人情。”举步离开的岑千山,低头摩挲手中的铁皮人,“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